“先别剧透，我还没看完。”姜姝制止道。
“……”
偌大的神殿中，将离的神服与姚妘的将服散落一地，叫人直喊礼乐崩坏。
“我在神殿上渎神，你不怕吗？”姚妘拾起散乱的衣服，说道。
“我是这里的神殿之主，你能做什么，都是在我的允许下的，算不上渎神。”将离说道。
“换了个身份，你倒是逾矩了不少。”姚妘捏起将离的下巴，调趣道。
“姚妘，大商国运已尽，靠着大商的国运，是维持不了凡界安稳的。”将离握住姚妘的手腕，认真地说道。
“你这是在劝我投降？”姚妘问道。
“我从未有过这个想法。”将离说道。
姚妘收回手，坚持道。“我生是大商的人，死是大商的鬼。”
“我是为了维护三界安稳而生，也是为了三界安稳而亡。如今三界混沌，我不会拿三界命运去赌，所以不论如何，我都不会站在你们大商这边。”将离说道。
“将离，你为什么给自己起名字叫将离？”姚妘问道。
“因为我曾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将离深吸一口气，回答道。
“为何背叛？”
“因为我预见了未来。我的国家早已因为频繁战事导致国无宁日，百姓民不聊生。更何况我国国运已尽，这仗再打下去，也无非就是祸结兵连，除了给我国子民带来兵荒马乱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你带着你的军队投降了？”
“没有。但是我胁迫一国之君签订了和解协议，两国并为一国，天下大同。从此以后，举国上下对国灭的悲愤，皆转化为对我的憎恶。世人骂我是他国走狗，恨我有强大的力量却不愿用来维护自己的国家。”将离说道。
“你活该被骂。为什么你要把三界安稳依托在气运之上，为什么要相信天道预言，为什么要断定一个国家国运已尽？将离，他们的将军离开了他们。你给你自己的神位起了这样一个名字，你自己也知道你有愧于他们吧。”姚妘穿上衣，起身质问道。
“如若我坚持继续打仗，百姓会苦不堪言，从而把问题全抛在国君和我身上，然后举兵起义，最终我国因为内忧外乱导致分崩离析。就算我为了所谓的情怀坚持，从头到尾，受伤的只有那些平民百姓，而我还会因此被世人尊敬。为了我死后的口碑牺牲他们，这不值得！我是为了守护他们而生，哪怕是我受尽骂名，只要他们能够和平生活，我什么都可以做。”将离坚持道。
“那你的将军职位呢？你的国王亲手赐予你的将军之位，你又对得起他吗？”
“我的国王为求长生已经失了理智，不惜以三百名孩童的性命为代价打下生桩建长生庙，他已经不再是我要追随的王了。国王和百姓，我选择了百姓，仅此而已。”将离冷静地说道。
“你跟我赌一次吧。我被大商的祭司奉为大商的神，我相信大商还能东山再起，而且能够长盛不衰，不过是三界混沌，大商一定能带领平民百姓渡过这场浩劫，你曾经没有做到的遗憾，也能在这一次终结。”姚妘说道。
“哈哈。”将离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我从未有过遗憾。两国合并以后，我暗自联合他国君主赐死我的国王，为那三百名孩童报仇。我起这个名字，是在提醒我自己，我是为了维护凡人而活，不是为了维护王权而生。”
“我也是如此，我相信大商的人也是如此。”姚妘说道。
“姚妘，你该回去了。”将离说道。
“将离，你为何不赌？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这世间，谁都可以赌，唯独神不能。况且三界混沌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不敢赌，也不能赌。回去吧，从今以后你做你的大商将军，我率我的十万天兵，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将离叹了口气，说道。
再醒来时，姚妘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营帐之中，穿戴整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是梦吗？姚妘暗道。
“将军，该起来洗漱了。”侍女端着热水入帐，恭敬地说道。
“备水，我洗澡。”姚妘坐起身说道。
身子一动，浑身的酸痛便涌了出来。
“可是将军，昨天晚上不是才……”侍女诧异地问道。
“备水。”姚妘说道。
“是。”侍女只好恭敬地退下。
昨夜在神殿的一片狼藉，如今醒过来倒像是大梦一场。
若真是梦就好了，将离是神这件事实在是难以相信。姚妘暗道。
洗澡的水很快就准备好，姚妘拒绝了侍女的服侍，独自一人宽衣解带。
直到看到了自己身上系反的肚兜，以及和往常不同的绳结，姚妘这才黑着脸相信了昨夜的事实。
洗澡更衣后，姚妘这才让属下上前汇报战况。
“回将军，将离跑了。”一个下属汇报道。
“不必管他。”姚妘说道。
反正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接下来几个月，姚妘从大周的密探口中得知，大周新上任了一位将军，但此人并非是将离。
新官上任三把火，打得大商接连败退。
姚妘的营帐也夜夜灯火通明，只为商定着新的对策。
而大商内部的状况也并不乐观。
明明是六月精阳，却大雪漫天。御寒的衣服根本来不及供应，所幸去年留下的衣物勉强能够抵过严寒。
而到了七月流火之时，北方洪水，南方大旱，天现乱象，灾疫四起。
八月未央，尸体陈列在大街之上，平民百姓为求生存卖妻杀子，鸟兽当街食人，好生凄惨。
更致命的是，姚妘收到了大祭司南下求雨被雷劈裂而亡的消息。
一时间，商亡的流言四起，姚妘也收到了一则军令状。
“若再败，请姚将军提着自己的头向王上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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