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庚林也不做作，直言道：“我的大本营，原本就是大连，后来战略调整，在上海建了总部。这样一来，大连这边就成了分公司，W在大连本地的投资权重，自然也就下降到了极点。这就让本地政府对我本人有了很大的想法。市里明里暗里与我谈了几次，让我投资一些项目，我只投了一些不疼不痒的。现在，上面就是想要找到能够代替我的新的资本。”
张林笑道：“其实上面也明白，找我也白搭，我是不会趟这个浑水的，所以，他们看上的是小陆你。”
陆柏笑道：“问题是，我的背景也不简单，这一点市里应该也明白，再加上我个人也未必对这方面感兴趣。”
赵庚林继续讲道：“不仅如此，本地的老板们也都对你十分感兴趣，其中就包括潘氏。潘剑峰与我的情况差不多，他也是大连起家，战略调整后总部设在广州。不过，他在这边的产业还是比较稳定的。”
“这些都是外部的事情。”陆柏面带微笑的说道。“这些应该都与赵总的难处没有关系。”
赵庚林深深的看了陆柏一眼，缓缓的开口说道：“我的问题是，资金泥潭。”
张林插嘴道：“这么快就暴露问题了吗？”
赵庚林点了一支雪茄，抽了两口，灭掉。
“上面也有授意，全国的城市化建设都要外力，也就是招商引资。好的地块都是本地开发商去拿，我跟徐祖荫这些人，拿的都是高价的边角料。他们都希望我们这种自带流量的大企业能在各地开发新区的过程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事实上，绝大部分地方最终都成了泡影。”
“因为地的位置不好，商业，学区，距离市中心的位置，都非常差，大企业的设计用料以及施工成本都很高，售卖价格自然也就很高，这就导致叫好不叫卖的情况比比皆是。我与徐祖荫都是贷款，是国家批条子，放眼全国，入不敷出。问题是，上面还在催着我继续干，贷款也要继续批，有朝一日日月换新天，我就成了下一个徐祖荫。只怕更惨。”
“所以，赵总是想要资金？”陆柏问道。
“想，也不想。”赵庚林说道。
张林轻轻的敲着桌上的酒杯，开口说道：“你分割了杨金这边地产方面的业务，又想重组商管这边的资产与债务，这不就相当于自己把自己拆成零件了吗？已经到了不得不保自己的地步了吗？”
“嗯，到了。”
房间内突然一阵安静，三人都沉默了。
“那就卖。”陆柏说道。“与其让银行最终通过法院执行走，还不如标上价格自己卖。我相信，还是有人愿意接手的。”
“难就难在这里，W的盘，质量肯定没问题，但是价格太高。”赵庚林说道。“一般买家买不起，有实力的又各有各的难处。倒是还有一个办法。”
赵庚林从旁边拿来一个空杯子，摆在自己杯子旁边。
“银行宁愿这些资产变为呆坏账，然后打包出售债权，并且是打折出售，最低能做到2.5折。”赵庚林说道。“赚是肯定赚的，我的房子不愁卖。但是，银行一定是打包出售，当中肯定包含W以外的根本执行不回来的债权，并且这些都需要大量的现金。”
“我自己有这样资质的公司，我想要通过这个公司买回自己的债权，但是，我没有你那样庞大的现金池啊。”赵庚林敲着空酒杯，说道。“所以，小陆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这个资金量，恐怕……天文数字吧。”陆柏心中一惊。“而且，这件事的风险也很大，还是在上面的眼皮子底下，真正的问题在于，上面是否允许你这样操作。”
赵庚林直言道：“法律上肯定没问题，不过，上面肯定不同意。”
陆柏直接说道：“因为，这一切都是建立在W要宣布破产，进入清算之后。这会导致全国无数W的在建盘停产烂尾，影响太大了国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但是，这一番操作下来，负债原地打折，再加上手中的资产，我有把握将所有项目全部售出，清空债务，还能盈利，投资方也能获得巨大回报。”赵庚林说道。
“损失的，只有银行。”陆柏说道。
“银行的钱，不过是国家的一串数字。”赵庚林说道。
陆柏笑道：“赵总既然已经想好了，那就再好不过，不过我的池子没有那么深，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赵庚林并不意外，说道：“这件事不急着谈，缺口太大，又有可能得罪上边，不到万不得已，我自己也不会轻易走这一步。”
三人又再举杯，一瓶轩尼诗被三人喝了个精光。
张林起身，准备撤了。赵庚林嘱咐陆柏，这种关上门的谈话，就不要对外说了。
离开酒吧，张林与陆柏同车回酒店。路上，张林认真的对陆柏说道：“你未必是没有那么多钱，你是怕得罪上边。”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件事本身。”陆柏说道。“如果是这种鸡贼的方式，我是一定不会认可的。”
张林听出了意思，笑道：“别的方式你就愿意了？”
“算是吧。不过，我个人意愿是不愿意投赵庚林这个人的。”陆柏说道。“我对天价房产，深恶痛绝。”
张林笑了，看向车窗外。
“有些人，要是不想见也无可厚非。”
陆柏笑道：“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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