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社。
林清也早就发现，这家看起来雅致到了极点的茶社，今天只有他们一行人。
随行的几人戴着墨镜，听到沈太太的这句话像是听到了某种口令，齐刷刷上前一步。
那阵势的确是骇人。
“沈太太这是打算图穷匕见了？”
“本来是打算和林小姐好好谈谈，但是既然林小姐听不懂，那也不能怪我用点别的什么手段。”沈太太还是那副雍容的笑意，拢了拢掉到臂弯的貂裘，端起一杯茶来，“当然，如果林小姐现在后悔了，这张卡，现在还是你的。”
她像是施舍一样，将那张银行卡丢到林清也脚下。
那意思也很明白——
这钱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沈家的随从走到林清也身边，推了她一下。
“林小姐，请吧。”
林清也站在原地没动。
沈太太一副尽在掌握的架势，“林小姐，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既然软的不吃，那就不要怪我来硬的了。”
“是吗，”林清也淡淡一笑，“那我倒是想知道，沈太太有什么手段。”
沈太太盯了她一会，冷哼一声，冲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走过来，站到林清也身后，似乎就等沈太太一个指令，就立刻下手。
“沈家想弄死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
林清也弯了弯唇，“当然。”
“只是沈太太，论这些手段，您比我熟悉。但是论办案，我比您熟悉。”
林清也绕开了身后随从的手，语气平缓，“您以为我为什么敢单独和您进到这间茶社？这是A市的市中心，隔一条街就是最高人民法院，旁边就是检察院，另一条街就是公安局。这一条街上千个监控摄像头二十四小时不停运转。”
“你！”
“您或许能够操控这一间茶社，但是只要我消失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您，您觉得警方能不能找到凶手？或者您猜猜，这件事情爆出来，会不会给沈家带来负面影响，到时候竞争对手联合起来对沈家群起而攻之，沈家压不压得住？”
“林清也！”
“您这么生气，大概就是知道压不住了。”林清也微微一笑，甚至俏皮地歪了歪脑袋，“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再会。”
她转身就走，留下沈太太终于撕开了伪装的宽宏大度的面具，女人嘶叫起来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锐器刮在黑板上，让人汗毛直竖。
“林清也你这个插足别人感情的贱人！”
“不要脸！你拿什么跟沈家比？你拿什么跟我女儿比？！”
原来有钱人骂人的时候，左不过翻来覆去也是这些词。
甚至不如她从小到大听的那些刺耳。
林清也耸肩，按下了下行的电梯，无视了透过茶社玻璃，好奇端详着她的店员。
出了商场，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时晏？！”
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匆匆跑到顾时晏面前，“你怎么来了？”
“怕他们真的对你下手，”顾时晏仔细观察，确认她没什么事，才揉了揉她的脑袋，把人抱进怀里，“不放心，我来看看。”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是给你现场直播了嘛。”
林清也窝在他怀里，鼻尖是雪松清冷的味道，她看不到顾时晏的表情，却能感觉到顾时晏将下巴放在自己头顶。
她在这么逼仄的空间里，还不忘把手机拿出来。
屏幕点亮，赫然显示是在和顾时晏的手机连线。
时间长达半个多小时。
从踏进茶社的那一刻，她就拨通了顾时晏的电话，而顾时晏也像是心有灵犀的，接通以后没有立刻听见林清也的声音，也没怀疑是林清也打错了把电话挂掉。
“这么长时间，”林清也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像话了，“周一，肯定很多客户给你打电话，对不起，耽误你工作了。”
“没关系，”顾时晏还是抱着她，“夫人这种时候能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我很开心。”
开心的不只是林清也知道给他打电话，还有他听见林清也那么坚定地对一个外人说，“我绝对不会再抛下顾时晏一个人”。
林清也环住了他的腰，“但是顾时晏，他们说的其实也有道理。”
“……”
“你和我在一起，什么都没有。我没办法给你带来更大的商业价值，其实我刚才跟沈太太说的那些话，我自己都很心虚。”
沈家的家业，岂是她一个连执业律师证都没拿到的人说媲美就能媲美的。
“这话我那天就跟你说过了，今天再跟你说一遍。”顾时晏说，“我想要什么东西都会自己去争取，不需要靠婚姻给我带来什么价值。”
可能这个圈子里的人没人会相信，一直放浪形骸的顾时晏顾二爷，骨子里其实是个纯爱党。
大抵是从小顾中华不沾家，顾时晏受到更多的还是母亲的影响，他只知道真情这个东西是最不应该被辜负的。
想到这里，顾时晏眯了眯眼睛，把林清也从自己怀里提溜出来摆好，一副要找林清也秋后算账的架势，“我刚刚听你们对话，什么意思，你还想要因为魏南风换骨髓的事情，把我卖给沈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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