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褐色眼眸里，含有淡淡的忧伤，她说出的话又像孩童一样清纯，慕知幻化出无双剑，朱小蒂抱着慕知送她的衣服缩得更小一团。
慕知将剑横握着，睥睨着这屋内的黑暗，眼里露出一点点杀意，还有一点嗜血，平静道：“我带你走，你愿不愿意跟我？”
这声音像是要震碎朱小蒂的恐惧，那坚定的语气，似乎对面前这个女子来说，轻而易举，一个陌生人闯进她的地方，大言不惭，这个地方，她为什么要离开？
细细的眉微微皱着，温怒道：
“我凭什么跟你走，你是我什么人？你想要的是小灵，还是想带我走？”
慕知一同陪她坐下，剑放在右手边，看着满屋的枯藤，粗大且苍老，“我不是你什么人，最近你姐在招亲，我的半个徒弟也参加了，若是他中了，那我们也算沾点关系。”
听到朱小蒂不再假装孩童，故作清纯好让慕知放下芥蒂，稍微一诈，果然露出真性情来，慕知想，朱小蒂有在装了，但装不久。
曾经，朱小蒂幻想过，她见到的第一个外人会是谁，她总想象不出来，但她猜想，一定不会是像她一样的人，原本的双脚腐烂在这屋子的巨石中央，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又长又弯的树根。
此刻的心，复杂，即使气愤也有，可那句离开，朱小蒂心底有莫大的心动。
静谧非常，朱小蒂在等慕知的下一句话，对方只是在那一句之后，再也没了话，朱小蒂心慌了，害怕这个人的到来只是一场梦，小心翼翼瞟一眼，发现慕知还在身边。
“你叫什么？我叫朱小蒂，表字珺德。”
不知该说什么，朱小蒂只能重复慕知已经知道的信息，慕知微微一笑，道：
“慕知，无字。”
朱小蒂默念着慕知的名字，她认识的字极少，其中就有她的名字，但她始终记得她的表字，是在十岁那年，为了讨母亲开心，她选择来这个屋子，那时，她见到了母亲的微笑，那是她第一次见她笑。
甜甜的声音再次响起：“慕知，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我只有小灵一个朋友，如果你愿意，我就有两个朋友了。”
说着，朱小蒂还指了指头上的果子，果子周围围绕一层薄薄的雾，慕知抬眼看着，眼睛里有渴望，这东西是个好东西，若是有它，她就不用受控制了。
一晃神，慕知眼神明显不快，语气也不怎么好，道：
“不愿意！”
朱小蒂以为对面不会拒绝，心觉这个漂亮姐姐肯定会答应她，“为什么？刚才，你明明想带我出去。”
慕知轻轻歪头，拿着手里的剑当镜子，剑上的脸瘦瘦窄窄，脑门都装不下，还是能看清，慕知现在有多潦草。
头发放飞自我，完全不顾她这脸蛋的反抗，慕知努了努嘴，剑里的嘴也动了动，慕知一笑，里面隐约能看到一个不完整的笑容。
边照镜子，慕知边道：
“你刚才在通过小灵，放大我的欲望，实话与你说吧，我是你姐朱辰砂让我来的，你这个果子，最多还有一月成熟。”
“外面招亲，筹码就是你的小灵！”
“不可能！”朱小蒂连忙打断，生气的声音不再像莺鸣，那双褐色眼微微瞪着慕知，身体也瞬间与慕知拉开距离，慕知用剑抵着小灵，朱小蒂一动不敢动，嘴上依旧说着：
“我姐姐不会这么对我。你的目的是我的果子，你就编个谎言给我听。”
像是被说服，朱小蒂的声音逐渐坚定，慕知如水一样冲破她的防御道：
“你听过一个故事吗？”
“什么？”
还在回想慕知刚才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便听到慕知道：
“有一种鸟，样子极为精美，它每日都在路边唱歌，声音婉转悠扬，每次太阳升起时，它的歌声也就传来了。
街道里，有人为它停留，它为此开心，因为它的主人只有在人多的时候，他才会给它上等的食物，为了那份食物，它开始努力歌唱。
唱着，唱着，食物越来越好，身体也越来越胖，胖得在笼子里飞都成困难。
那一天，主人不再让它唱歌，而是抓来另一只鸟，与它一样，也是关在一个笼子里，那只鸟整日闷闷不乐，样子也不算漂亮，也不唱歌，它主人也会给它吃上等食物。
那只鸟，不甘心，唱得越发卖力，只是想把主人的目光吸引回来，那一天，主人嫌它太吵，把笼子摔坏了，它的翅膀被折断，那主人见它无用，便将它扔在沟里。”
朱小蒂听得认真，她想知道那只鸟怎么样了，完全忘记与慕知紧张的关系，眼睛眨巴得滚圆滚圆的，问着：
“后来呢？”
“后来那只鸟怎么样了？鸟没有翅膀，要怎么活下去呢？”
慕知浅笑道：
“原来，它也没有翅膀，也能活下去。”
朱小蒂连忙打断道：
“那不一样，从前，是有它主人在养它，现在，它主人把它放走了，现在呢，它要独自去外面捉虫吃，食物也要自己找，翅膀没了，它的骄傲也就没了。”
说到这里，朱小蒂眼神变得落寞，慕知见到，询问道：
“还想知道它的结局吗？”
朱小蒂不再感兴趣，只是道：
“我姐姐，就是我的主人，我就是那只被折了翅膀的鸟，或者说，被折断双腿的人，那只鸟，一开始，翅膀就已经没了。”
“我已经不想知道它的结果了，你说，还有另一只鸟，它呢，它怎么样了？”
慕知又说起那个故事：
“那只鸟，只是沉闷了一段时间，后来，也变得活泼起来，还帮助它的主人捕捉猎物，它的主人看中了它的野性，也将它的野性调教得乖顺，野性只对它主人的猎物。”
朱小蒂听后更沉默了，忽然，她觉得，这间屋子密不透风，丑陋不堪。褐色眼睛里少了许多光彩，
“真是我姐姐叫你来要小灵的吗？”
这一句话，与其说是在问慕知，不如是在肯定回答朱小蒂自己内心的疑问，心里有一些答案，只是那个答案有些模糊，轮廓却印在她的心里。
“自然是，因为天下间，只有我能帮你分开你与你的小灵，并且不会伤害你，还能将你的双腿变回原样，只是使用不是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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