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京辞的母亲去世了。
他只不过离开了半个小时，离开前，母亲陈琳还在跟他有说有笑，他答应着等会儿回来时给她带她爱吃的滑蛋牛肉粥，等到他回来时，母亲安然地躺在床上，已无生气。
而地上都是玻璃渣碎片。
莫月从没想过会把事情闹成现在这样，听到陈琳死了这件事，她的内心是震惊的，但震惊过后是痛快的。
而林贤匆匆赶到家时，莫月正在后花园喝着下午茶，他箭步向前，夺过她手里的杯子砸在了草地上：“你还有心情喝！你个毒妇！”
杯子砸在草地上并未摔碎，却硬生生地把夫妻俩这几十年的感情摔得稀碎了。
莫月嘴角的笑容堪堪地落下，直至抿成了一条直线，她招呼了一声：“吴妈，来收拾一下。”
吴妈刚浇完花，在这个家任职了那么久她自然看出这个氛围不对，当即捡起杯子，便离开了后花园。
后花园只剩夫妻二人，莫月就不再有忍耐，她把垂落下来的围巾别到肩后，抬起眼眸的那一刻，不悦的光亮绽出：“林贤，我做了什么你要说我毒妇？”
本来一大早公司就出了事，就算局里有人也要配合着走一趟，这段时间就是诸事不顺，被人明着暗着都摆了一道，里面的人告诉他，这事护不住了...
林贤好不容易从局里出来，助理便告诉自己这一大噩耗。
他是自私的人，但那么多年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走了，难免心头唏嘘。
再听说今天莫月去了医院之后才发生的这些事，林贤勃然大怒，公司都没去就驱车回了林宅。
林贤双手撑在桌子上，啪的一声巨响，他附身逼近她，怒目圆睁地质问道：“你还要装吗？你今天去医院干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
莫月今天被段京辞的那一出整的还没缓过劲儿呢，再一看眼前这张相似的脸，愈发觉得厌恶，语气当即冷了下来：“我能做什么？在你心里，我就那么恶毒？恶毒到我会在公共场合把陈琳杀了？”
莫月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拍在桌面上与他对峙着，厉声叱道：“林贤！我是恨陈琳，但最该死的是你！”
“自私自利是你！刚愎自用也是你！造成这一苦果的人都是你！”
“你知道我听到段京辞那野种说陈琳死了我有多爽吗？如果你也死，我应该会更爽！”
“啪！”
莫月没说完的话都淹没在这个巴掌中，夫妻二人最后一丝情意也随之消失殆尽。
这一巴掌很用力，莫月的整张脸都歪向了一边，今天刚做了保养的脸也红了一片，她整个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这是结婚那么多年，林贤第一次对自己动手。
可这一巴掌还不够解气，林贤的理智已经被怒火吞噬，他伸手掐住了莫月的脖子往后推直接把她摁回了椅子上，语气里充满威胁和压迫：“我们夫妻那么多年，你想我死？”
“那索性大家都别活了！我死了也要拉你做垫背！”
莫月丝毫不怕，她无言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过往相爱的片段在脑海里一帧一帧地过，全都化为灰烬，她嘴角慢慢地勾起，缓缓地闭上了眼，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或许从未爱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这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直至滴在了林贤的手背，很烫，却烫不化他那颗坚硬的心。
女人的笑容在他看来是挑衅，他的胸膛因情绪激动而上下起伏着，眼神充满了愤怒和狠绝，掐着女人脖子的十指用力得肉色泛白。
“你去死吧！”
莫月已经缺氧了，她眼睛往上翻，嘴巴张大，断断续续地发出痛苦的声音，可到这个份上，她仍是没有低头求饶。
直到身边一声男声在这个安静的后花园乍响：“爸！”
林尧琛被眼前的情景吓得瞪大了眼，他箭步上前，推开了男人：“你放开！”
年轻人到底身强力壮，林贤直接被推开，脚步踉跄地往后了几步，扶着桌子才没让自己摔在地上。
没有了禁锢，莫月终于能够呼吸，她身体无力地往下滑，不停地咳嗽着，整张脸都咳红了，狼狈得已经没有了平日里富太太的模样。
“妈！你怎么样！”林尧琛伸手架着母亲将她扶了起来，尽管她的脸颊咳红了，但是林尧琛还是看到了她脸颊的那一个巴掌印，触目惊心！
林尧琛难以置信地望向男人：“你打她了？”
要知道莫月这人，从出生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连林尧琛的姥姥姥爷在世时，都不舍得对这个女儿骂一句，更别说动手！
面对着儿子的质问，林贤有些心虚，但到底是端着父亲的身份，他忽略了林尧琛说的话，直接招呼道：“吴妈，太太犯病了，把太太扶回房间！”
“你跟我来，我有事跟你说！”
其实那年得知林贤出轨并且有私生子之后，莫月就经常疑神疑鬼，需要依靠药物来安抚自己的睡眠，久而久之，精神情绪这方面也就出了问题。
在这个家，林贤说的话就是天，没有人敢不听。
林尧琛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扶回房间，他站直了身体：“说什么？”
林贤扯了扯领带，坐在了椅子上，随手执起一个杯子：“地下产业链那边出了问题，你手上的事停下来，我给你安排出国。”
这些年，父亲一直有做这些，但林尧琛并不过问，也并不参与：“关我什么事？”
林贤一口饮尽杯里的茶，转动着手里的杯子，兀自地笑了：“不然你以为我前两天让你在书房签的是什么合同？”
林尧琛整个人如同晴天霹雳，脑海空白了一片，那份合同他确实是直接签字的，他本想看一遍的，可父亲就坐在那看着自己，这是一场父子之间信任的博弈。
输的是他。
他微张嘴巴，喉咙却像被一根刺梗在喉间说不出一句话，眼神里写满了难以置信，沉痛：“林董事长，我是你亲儿子啊？”
“是。”林贤气定神闲地应着，顿了顿，又嘲讽地说道：“可你蠢得一点都不像我。”
“还有华都小区煤气泄露...”
林尧琛彻底崩溃了，怒声吼道：“都不是我做的！”
“对！”林贤点头：“但，也可以是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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