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里面有一个世界？”黑眼镜有些不敢相信，又仔细瞅了瞅那陨铜。
“黑爷可曾听过罗刹海市？”
黑眼镜店里书架上还真有这内容，“《聊斋志异》中有一篇《罗刹海市》，讲的乃是海外奇异之国。”
“罗刹国相国，双耳皆背生，鼻三孔，睫毛覆目如帘；女乐貌类如夜叉，皆以白锦缠头，拖朱衣及地。扮唱不知何词，腔拍恢诡。”
“罗刹海市，四海鲛人，集货珠宝，四方十二国，均来贸易。”
“比起洞天福地，我更愿意相信那罗刹海市其实是恶鬼幻境。佛爷提起，这里面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罗刹海市？”
洛远安听着，感觉这陨铜很像星际世界的传送门。传送门是通过折叠空间实现传送，陨铜未必不能做到。
“黑爷所言极是。不过这陨铜内的世界，不像罗刹海市那般奇异，场景与我们所在的世界别无二致。但是其中，生死失序。”
“活人即死人，死人即活人。”张启山说完，竟径直往陨铜上撞了过去。
想象中头破血流的情况没有发生，他进到了陨铜内。
二人没来得及拦，只好观察陨铜，定睛一看，之前有浮动黑影的地方，多了个在动的张启山。
黑眼镜看了洛远安一眼，“洛姐，进吗？”
洛远安看着陨铜上的张启山小人，沉下眼眸。
“小心点。”
得到肯定回答，黑眼镜也学着张启山的样子撞了上去，洛远安紧随其后进了陨铜。
“这是？”洛远安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幕有些惊讶。
一旁的黑眼镜也瞪大了眼睛。
“洛姐，张大佛爷不是说这里面跟外面的世界一样嘛，莫不是我眼花了？”
那是一片战场。
人类的敌人是无数如房子般大小的怪虫，人在其面前，渺小如尘。它们锋利的虫爪能够轻易撕碎最坚硬的战甲，带有腐蚀性的毒液可以瞬间融化人的血肉。
但这场战役却是人类胜了。
此时人类正在打扫战场，一艘艘钢铁巨轮从空中降落，黑眼镜一时间没办法形容那样的场面。
他见过战场的残酷，但没见过这种场景的战场。
“没有。”洛远安此时大概知道这罗刹海市是什么了。
“那这也太神奇了吧！这船还可以在天上飞？这应该是船吧？”黑眼镜惊叹道。
“是。”洛远安看着正在降落的飞船，眼里浮现出怀念，“这是宇宙飞船。”
黑眼镜敏锐地察觉不对，“洛姐？”
“陨铜的世界说是罗刹海市也不算错，但这其实是个幻境。”
想了想，洛远安补充道：“能调取人记忆的幻境。”
“所以，这是洛姐你的记忆？”黑眼镜有些不可置信。
洛远安笑开，“是啊！”
她指着已经降落完毕的飞船，“那些飞船是银河护卫军所属，那里面最漂亮的那艘飞船是我的银河旗舰，重华舰。”
洛远安感应到整个空间布满了本源碎片的能量，它们搭建了这个如此真实的幻境。
她现在就可以剥离这些能量，但是她想再等等。
如果那一战真的胜了该有多好。
黑眼镜略显夸张地惊呼：“洛姐，你以前竟然这么有钱！”
“那飞船也太酷了吧！”
“我也觉得。”洛远安点头，“过去看看吧，这儿就是个幻境，不知道张启山去哪儿了。”
二人往银河旗舰的方向走去。
没等他们走出多远，一辆探测悬浮车向他们驶来。
洛远安看着那车，停下了脚步。黑眼镜也猜到那估计是来找洛远安的，跟着站在一旁。
悬浮车很快驶近，停在了二人旁边。
车上下来一个人。
他踏着黑色军靴，穿着墨色军装，军帽压着的金色长发被束了个低马尾。狐狸眼下有一颗泪痣，挺翘的鼻子下是一张薄唇。
但这样一个看着就风流的人，军装扣子扣到了最顶上，显得又欲又冷。
洛远安怔怔地看着来人，感觉脸上一阵冰凉。伸手一摸，原来竟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金发男人本来想说些什么，看洛远安一言不发以泪恭迎，叹了口气，用军装衣袖帮她擦眼泪。
黑眼镜看那金发男人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跟洛姐关系不浅，再一看这架势，墨镜下的眼神越来越锐利。
金发男人很敏锐，一眼望过去，打量了黑眼镜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好似并不在意这个人的存在。
“远安，别哭了。怎么一见面就哭，我们这不是打赢了嘛！”金发男人柔声哄着洛远安，洛远安的眼泪却跟止不住似的，越流越凶。
“鹿留。”洛远安哽咽，“我们没赢。”
尽管最后虫族尽灭，但我们还是没赢。
“我们输了。”即使是在幻境里，她也没办法欺骗自己。
那一战，她输掉了塞拉星系几乎所有的帝国公民，输掉了银河护卫军全体将士，输掉了洛逢眠，也输掉了鹿留。
鹿留很聪明，即使洛远安说的话完全不符合他脑子里的记忆，但她的话、洛远安身旁的陌生男人都让他清楚，自己的记忆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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