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芬给楠楠做的鞋子是软底的，正好现在用来穿着学走路。两双虎头鞋，还有两个五毒红肚兜，两条小短裤。
“天晴也给做了两个！”
“又不嫌多，这个时候还不知道爱干净，勤换着总没错！”桃花妈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外孙女，忍不住埋怨，“你知道我们忙，就不能把楠楠带过来？”
桃花吐吐舌头，其实早上也想带来着，但是早上出发的早，楠楠还没起床。外面又很热，中午的时候特别晒，王秀珍舍不得折腾她。
“等下次不忙了就带过来！”
桃花妈忍不住翻个白眼，哪里有不忙的时候？
桃花妈忍着怒气，把手镯找出来，拿个手绢儿包了给桃花。
“你爸打算把养猪停了，家里做的磨房生意，养的猪太多，实在是太臭了。”桃花妈叹口气，养猪的收入也是家里的大头，有时候粮食便宜的时候，卖出去不划算，留着养猪倒是合适。
要是养猪停掉了，家里的收入少了一大块不说，风险也更大了。
“你爸说，不如让你嫂子跟你哥到县城去，买个门面，开个店，顺带着卖卖收回来的粮食。”
李强读书不行，学个油漆工的手艺，在师傅家干了三年，勉强出师了，但是出师了就失业了，也没挣到一分钱。
倒是做生意还行，附近的几个公社都愿意把粮食留给他，他收粮价格公道也不掉秤。
从去年开始，就往各个厂里面去谈生意，倒是也让他谈下来几个生意。
收回来的米面加工好送到食堂，现在已经有十来个工厂是固定供应的，一般都是十天半个月送一次货，有两个大厂两三天就要送一次。
林芬酿酒的手艺也很不错，家里有帮工了，小卖部的生意有时候桃花妈和桃花奶奶帮着看顾一下，林芬也能抽出空来了，隔天做一坛酒，卖的也不错。
现在家里固定的帮工就有四个，都是村上的，桃花妈和李大力轻松多了，至少现在不用没日没夜的干了。
桃花只有羡慕的份儿，林芬跟李强一样，两口子都很适合做生意，他们说话总能说到别人心坎上，好像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而且他俩都有种吸引别人想要跟他继续交往的气场，所以李强谈生意虽然每次都是死皮赖脸凑上去的，但是慢慢处着，就感觉还不错。
桃花就不行，“这样也挺好的。省力多了，你跟我爸也没这么辛苦。”
养猪除了喂吃喂喝，还有个巨大的工程是铲猪屎。家里十来头猪，每天都得铲猪粪，要不然这些猪就会在猪粪里面打滚，更加臭气熏天。
铲猪屎不仅仅是铲猪屎，铲完之后还要铺上新鲜的稻草，让他们睡觉。
所以，李大力每天至少要花一个小时干这事。
而且，就算是李大力每天都打扫猪圈，也挡不住依然臭气熏天，李家磨房的味道实在是很复杂——新鲜的麦香米香混杂着臭味，实在是让人窒息。
嗯，还要混着榨油坊的香味。
最近油坊的生意也特别好，这个季节主要是榨菜油，外面的场地上晾着滚烫的菜籽饼，等凉透了，马上就有人装到蛇皮袋里拉走。
菜籽饼是乡下除了猪粪之外，最最好的肥料，没有之一。
桃花特意去磨房转了转，四个帮工在磨房忙着，人手已经足够了，但是也明显能看的出来差距，桃花爸妈肯定要更尽心，毕竟是自己家的生意。
帮工干活就是不紧不慢的，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什么都按照要求来做，干活还算利索，但是绝对不会再多干一点，也很少偷懒。
磨房的工资是一块钱一天，干一天算一天，中午管顿饭，下午会给他们买点油饼或者点心吃吃（集市上有卖）。
“看他们干活不着急吗？”
李大力是个急性子，平常要是李强没眼色，早就被李大力踹了。这些人跟李强比，何止是没眼色。
“已经不错了，都是挑的附近的青壮，干活都下力了。”对帮工的要求当然不能太高，人家出力挣工资，拿多少钱办多少事。
李大力看了桃花一眼，“刚刚天成跟我说了，家里准备请人帮工。
我跟你说，一定要有肚量，有什么看不惯的，憋着！
能给你把事儿办了就行。
就跟我们这一样，你不能说这个人今天扛了一百斤的麻袋，你明天就要让他扛一百二十斤的麻袋，那后天不就得要一百四十斤了？早晚把人累死！”
李大力感觉自己说的词不达意，总而言之一句话，“勤快人看别人办事儿总觉得不满意，我知道你公婆都勤快，你别拿你公婆标准要求帮工，就出不了乱子。”
李大力拉着桃花到堂屋，“你等着！”
进屋不知道从哪抠出来一个小小的指环，比桃花妈的耳环还细点，“你自己偷偷藏着，别告诉天成，也别告诉你妈！”
李强给林芬打了个金戒指，李大力随后偷偷打的小指环，天成当然是个好的，但是毕竟刚压的木材，手里还是紧张些。
林芬有了金戒指，桃花还什么都没有，李大力一想就觉得心酸，自己偷偷给桃花打了一个，也没敢藏多少钱，只能打个小的。
不告诉天成是怕伤了天成的自尊，不告诉桃花妈，是怕引起口角（万一说漏嘴被儿子儿媳妇知道了，这不就是暗地里贴补姑娘了么）。
桃花不肯收，“爸，好女不望爷娘田，以后让天成给我打！”
“收着收着！这个小，也不值钱。一会儿被你妈发现了！”李大力塞到桃花手上，不自在的捋了一把头上的白灰，“我忙着呢，我先去磨房了。”
桃花心里酸酸胀胀的，把指环偷偷塞到裤子口袋里面。
可怜天下父母心。
三轮车已经被塞得满满的，面粉已经磨好了，装在蛇皮袋里。还有磨好的黄豆粉、绿豆粉，可以带回去做凉粉吃。
给楠楠的新衣服、新鞋子，给她准备的鸡蛋糕，还有麦乳精。
林芬准备好的酒糟和米酒，裹着泥和草粒的松花蛋。
桃花来的时候就占了半个屁股的座位，回去的时候差点都没地儿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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