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秦慕雪勒住马缰，远眺那高耸的城墙。夕阳的余晖为城砖镀上一层血色，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城门戒备比预想的森严。"楚沐凡策马靠近，声音压得极低。他一身商贾打扮，却掩不住眼中锐利的锋芒。
秦慕雪微微颔首，秀眉微蹙，董良武临行前郑重嘱托的目光又浮现在脑海中。
"两百人潜伏于城外山林，香雪楼会安排人过来接应。其余人这几日，乔装分头进城。
娇儿安排暗影司接应，在城中潜伏。
待查清董赋迁的所在之地，再下一步行动。"她转头看向身后伪装成商队的五百精锐，"陆娇儿，你此时就潜入城安排接应事宜。"
陆娇儿紧了紧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小姐放心，娇儿定不负所托。"
陆娇儿转身如灵猫一般窜入暮色之中，这些年潜伏，上京城门已经是入无人之境。
此时她入城将联络暗影司旧部和香雪楼，为入城的众人安排好藏身之处。
第二日一早，秦慕雪换上一身素色衣裙，发髻松散地挽起，又用草灰均涂在自己脸上，将自己绝色容貌很好的掩藏起来，俨然一个寻常商贾家的女儿。
楚沐凡扮作兄长，校武营的几个高手扮作商队伙计和运货车夫，众人人随着入城的人流缓缓前行。
"站住！"城门守卫横枪拦住去路，"哪来的？进城何事？"
楚沐凡连忙躬身，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军爷，小的是宁州来的布商，带妹妹进城探亲。"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块碎银塞了过去。
守卫掂了掂银子，目光却在秦慕雪身上来回打量。
楚沐凡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视线，又从怀中取出一份伪造的路引。
"军爷行个方便，家父与户部李主事有些交情..."
听到"李主事"三个字，守卫神色微变，不情不愿地挥了挥手："进去吧，别惹事。"
穿过幽深的城门洞，上京的繁华扑面而来。
慕雪低叹一声，内心复杂。四年前她在秦家将军府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短短四年，发生如此多的生离死别，而如今她已走遍天下，身负绝世武功，手握百万雄兵。
这上京的主人怕是没想到自己又回来了。
这一次他们欠天下人的该还了！欠秦家的也该还了！
慕雪敏锐地注意到街角几个身着便服的男子，正暗中观察入城的人群。
"鹰犬。"楚沐凡低声道，"比我们预想的还多。"
秦慕雪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臂，示意噤声。商队货车直接去了城东东市的游商集散地。
慕雪两人则融入熙攘的人群，很快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
三更时分的上京城笼罩在一片朦胧月色中，城南货仓区的青石板路上泛着幽幽冷光。
夜风拂过，吹动秦慕雪鬓边的碎发，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她悄然闪入一座不起眼的货仓。
陆娇儿传信约定的会面之地就是此处。
这是香雪楼在城中最为隐秘的据点之一，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藤蔓，在月光下投下摇曳的暗影。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昏暗的烛光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新菊！"
慕雪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只见谢新菊从阴影中快步走出，烛光映照着她含泪的笑颜。
她身着素色劲装，腰间短剑在烛光下泛着寒芒，却掩不住眼中闪烁的泪光。
慕雪早在南境就通过香雪楼暗网传信，谢新菊便动身前往上京布置，此时她已安排好一切，在上京等候三四日了。
"姑娘！"谢新菊的声音哽咽，双手紧紧攥住慕雪的衣袖，
"上次一别又是一年，利州战事名动天下，我和姐姐都为姑娘担心得寝食难安啊。"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出她泛红的眼眶。
"如今看你好好的，总算是放心了。"她说着突然破涕为笑，转身朝暗处招手，"您快看，这是谁！"
随着她的动作，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照亮了角落里的几道身影。
慕雪咬住嘴唇，泪水夺眶而出："姐姐！云里燕！新竹！灵羽！竟是你们四个！"
她的声音在空荡的货仓中回荡，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秦慕雨缓步上前，月光勾勒出她清瘦却精神的面容，新竹则活泼地蹦跳过来，腰间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慕雪颤抖着握住姐姐的手，又仔细打量新竹："你们的毒和伤都好了？太好了。"
她眼中泪光闪烁，嘴角却扬起欣慰的笑容。
"你交办的事儿，我敢不办好嘛。"百里云帆抱着双臂靠在柱子上，月光为他俊朗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辉，
"我都是幻海阁阁主了，你还叫我以前的江湖诨名云里燕！"他故作不满地挑眉，眼中却满是重逢的喜悦。
"是是是，感谢百里阁主救我姐姐和妹妹！"慕雪破涕为笑，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
几个故人围坐在烛光下，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说着别后种种。
货仓外夜风呜咽，更显得室内温暖如春。每个人的眼中都映着跳动的烛火，那是历经生死后重聚的喜悦光芒。
待到寒暄过后，众人围坐在货仓正厅的方桌旁。
烛台上的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摇曳不定却又紧密相连。
谢新菊取出一卷密信，在桌上徐徐展开，开始向慕雪一一汇报如今上京城的状况。
窗外，一弯新月悄然爬上树梢，静静注视着这场劫后余生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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