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这十年，你还觉得你之前的思想与行为，是正常的么？”
艾琳冷声道：“可那之前全都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自己的想法，那是我‘自己’。
而不是这十年，在别人的控制之下，活成他人想要的样子！”
西弗勒斯冷笑：“令人惊讶，艾琳女士。
难道您之前的意愿就是——吃不饱穿不暖，丈夫酗酒暴躁不负责任，孩子孤僻阴暗不讲卫生吗？
连贫穷的现实都拒绝不了的人，竟然说起思想与追求来。
那么，我想请问，你有现在的思想和认知，是你之前的水平能够达到的吗？”
“用你这十年的经历中学到的东西，来痛斥和反驳我不应该这么做。”
“我如果不这么做，又哪来的现在的你呢？”
“难道在脏兮兮阴沉沉的蜘蛛尾巷，贫穷窘迫的生活一辈子，就是你的追求吗？”
“如果是的话，我可以成全你。”
艾琳的脸色猛然僵硬，嘴唇张合几下，说不出话来。
西弗勒斯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在逼迫你，也不是在要求你。”
他平静的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平静的接受现状，不要搞什么幺蛾子。”
“你难道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回归到原来那样窘迫贫穷的时候？”
“现在的你，还可以接受曾经糟糕的一切吗？”
西弗勒斯看着艾琳的反应，叹了一口气：“我完全可以重新控制你，但我没有这么做。”
“只是因为我想和拥有真正自我意识的你，谈一谈。”
艾琳抿了抿嘴唇，表情抗拒，说道：“你想谈什么？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西弗勒斯摇了摇头，说道：
“艾琳，我们之间的事情没有结束。我们必须谈一谈。”
艾琳像一座僵硬的石像一样，紧闭着双唇，一动不动，看起来没有任何想要继续交谈的欲望。
不过，西弗勒斯也并不在意。
他看着艾琳，平静的问道：“我想和你谈的事——
你觉得，在你被傀儡控制之前，你合格的吗？
无论是作为一个女巫，作为一个女儿，作为一个妻子，作为一个母亲……，还是作为你自己。”
“你做你自己，做的合格吗？你对得起你自己的人生和命运吗？”
艾琳惊讶地和西弗勒斯对视着，这个问题……太轻描淡写了。
一个人，怎么会对不起自己？
但等现如今精神世界充沛，思想观念正常的艾琳简单进行了一番回想，
她的脸色不禁变得有些难看和微妙。
就像人回忆自己的糗事总是充满尴尬一样，
现如今的艾琳回想曾经的自己，简直是赤裸裸直面曾经的黑历史。
她沉默的低下头，说：“我的确对不起自己。
我既没有合格的做自己，也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女巫、女儿、妻子、母亲。”
西弗勒斯说：“既然如此，我想，你应该已经可以明白了。”
“是的，”
艾琳先是应了一声，而后却低且轻柔的说：“但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她冷冰冰盯着西弗勒斯，声音几乎可以溢出冰碴，
“你又不是我的孩子，你只是一个住在我孩子身体里的魔鬼。”
“任何人都资格指责我，可唯独你没有。”
艾琳恢复记忆后，自然可以意识到西弗勒斯的异常。
他成熟稳重，规划清晰，目标明确——完全不像一个孩子。
更不像原来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西弗勒斯的声音还是很平静，艾琳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波动，
他只是很平和的说：“很多时候，你自认为的，并不是真相。
不过，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那么我们也勉强算是达成共识了。
希望你之后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挑衅我的耐心。”
艾琳沉默的闭上了眼睛，许久，她才睁开。
看着眼前的‘西弗勒斯’，她问：“西弗勒斯在哪里？我说的是我的孩子。”
虽然以前的她对她的孩子并十分不在乎，
毕竟当时穷困的生活与糟糕的家庭，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心力。
但现在，有了十年这样经历的艾琳却不得不在乎她的孩子，
尤其是在她以为——她已经失去他之后。
人啊，多么可笑的一种生物。
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失而复得才会欣喜若狂。
可如果一直拥有，却会慢慢忽视，甚至产生厌恶。
西弗勒斯听到这句话，沉默了很久，
比之前艾琳沉默的时间要久很多，，
久到艾琳几乎已经面露绝望和乞求。
许久以后，他终于长叹一声，
许多复杂的情绪憋在心中，可西弗勒斯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认真凝视了艾琳一会儿，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当然，我想知道，”
艾琳努力放轻松语气，似乎想表现出来一些平静，但很明显就能够听出她的声音在颤抖。
“我就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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