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铃声刚落,教学楼后巷的阴影里就传来闷响。高二(3)班的陈默蜷缩在墙角,校服外套被扯得歪歪扭扭,嘴角挂着血丝,而对面三个男生正用脚碾着他掉在地上的眼镜,镜片碎裂的纹路像蛛网般蔓延。这不是第一次了,从半个月前他拒绝替李昊写作业开始,这种隐秘的暴力就成了他青春期里挥之不去的阴霾。
教导主任赶到时,巷子里只剩下陈默和一地狼藉。李昊三人早已翻墙溜走,只留下一句“多管闲事的下场”在潮湿的空气里回荡。陈默低着头,不肯说半个字,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的恐惧,也遮住了那片不愿示人的脆弱。
这场看似偶然的校园暴力,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学校、家庭和社会的层面激起层层涟漪,而每一圈涟漪之下,都藏着中学生暴力现象盘根错节的根源。
家庭:失控的港湾
李昊的家在城市边缘的老旧小区,推开虚掩的防盗门,一股浓烈的烟酒味扑面而来。客厅里,父亲瘫在沙发上玩手机,电视里的枪战片打得热火朝天,母亲则在厨房摔摔打打,咒骂声断断续续传来。“又去哪鬼混了?作业写了吗?”父亲头也没抬,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李昊没应声,径直走进自己的小房间,反手锁上门。
这个家从未给过他温暖,只有无尽的争吵和冷漠。父亲失业后变得暴躁易怒,稍有不顺就对他拳脚相加;母亲把生活的不满都发泄在抱怨里,永远在指责他不够争气。李昊记得,第一次动手打人是在小学五年级,那天他被父亲揍了一顿,心里憋着气,就把同桌的文具盒摔在地上。看着同桌吓得哭起来,他突然觉得那种压抑感消失了——原来,暴力可以带来掌控感。
从那以后,他开始用拳头解决问题。在学校里,他拉帮结派,欺负弱小,看着别人对自己俯首帖耳,他才能暂时忘记家里的狼狈。父母对此要么视而不见,要么只是简单粗暴地打骂几句,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不知道,李昊的暴力,不过是一个渴望被关注、却又找不到正确方式的孩子,在黑暗里摸索出的扭曲出口。
和李昊不同,陈默的家是典型的“精英式教育”范本。父母都是企业高管,常年出差,陪伴他的只有无尽的补习班和永远也达不到的期望。“这次考试必须进前十,不然就别想玩手机”“你要争气,不能让我们失望”,这些话像紧箍咒一样套在陈默头上。他性格内向,不擅长与人交往,遇到问题习惯默默承受。
当李昊第一次向他索要作业答案时,他本能地拒绝了。但他没想到,这会引来持续的欺凌。他不敢告诉父母,怕他们指责自己“不会处理人际关系”,更怕他们因此中断自己的补习班;他也不敢告诉老师,因为李昊威胁他“敢告状就打断你的腿”。在家庭的高压和校园的恐惧中,陈默渐渐封闭了自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家庭,本应是孩子最安全的港湾,却在很多时候变成了暴力的温床。要么是缺失的关爱和正确的引导,让孩子在迷茫中走上歧途;要么是过度的期望和高压的教育,让孩子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和能力。这些家庭的伤痕,最终都化作了校园暴力的种子,在合适的土壤里生根发芽。
学校:失位的引导
陈默被欺负的事情最终还是传开了,起因是他脸上的伤痕没能遮住。班主任王老师找他谈话时,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地说出了真相。王老师又气又急,立刻上报了学校,并找来了李昊三人。
面对质问,李昊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满不在乎地说:“我们就是闹着玩的,谁知道他这么不经碰。”另外两个男生也跟着附和,言语间充满了不屑。王老师想进一步教育他们,却被教导主任拦了下来:“快期末考试了,别把事情闹大,影响学校的声誉。让他们家长来一趟,赔点医药费,这事就算了。”
就这样,一场性质恶劣的校园暴力,在学校“息事宁人”的态度下草草收场。李昊三人只是被口头警告了几句,他们的父母来了学校,象征性地赔了点钱,说了几句场面话,事情就不了了之。这让李昊更加肆无忌惮,他觉得,只要不闹出人命,学校就不会真的惩罚他。
学校作为教育的主阵地,在校园暴力的防治中本应扮演重要角色,但现实中却常常存在引导失位的问题。一方面,部分老师缺乏对校园暴力的敏感度,将学生之间的欺凌行为简单归结为“小孩子打闹”,没有及时介入和制止;另一方面,一些学校过于注重升学率和声誉,对校园暴力采取“捂盖子”的态度,不愿深入调查和严肃处理,导致施暴者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受害者的权益也得不到保障。
更重要的是,学校的心理健康教育严重缺失。大多数学校的心理课只是流于形式,没有专业的心理老师,也没有针对学生情绪管理、人际交往等方面的系统课程。像李昊这样的学生,内心的愤怒和迷茫得不到疏导,只能通过暴力来宣泄;而像陈默这样的受害者,在遭受欺凌后,也没有渠道获得心理支持,很容易留下长期的心理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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