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活
他是多么希望她能活下去…
他的目光缓缓落到自己控制着结界的那双手上
只要松开手，她就能永远活下去…
心脏深处好像有什么在暗自萌生…
“轰——！！”
一声巨响
雷霆席卷，飓风狂啸
天顶之上正迅速聚集着庞大的魂力，幽绿的魂力凝聚成一把巨大的剑，直顶苍穹！
这一幕落在每个人的眼里，无一不震撼与恐惧
洛三刀的目光也在看到那把剑的同时，狠狠颤抖了一下
那是
万疆朝圣
她在提醒他
来路，初心，祈望……朝圣…
可这样的选择……多残忍。
“主子…”紫鹰的声音再次响起。
良久，洛三刀才开口。
“无事。”
可他连声音都隐隐在颤抖，哪里像是无事？
“吩咐下去，”他看似平静地说：“全力支撑结界，懈怠者，就地处死。”
“…是。”
紫鹰走出一段距离后，仍然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洛三刀加固了结界，原本动摇的结界也重回稳定。
好像那几次的动摇只是不小心走神
真的…无事么…
而此时天顶之上，那把几乎倾尽汨罗所有魂力的朝圣之剑，终于成型！
同时，下面无事发生
狂风卷起她的衣摆，她无声地笑了笑。
“他不该拒绝吾，他会后悔，你也会后悔。”太古的声音响起。
数道锁链将它囚住，它早就动弹不得。它说这话的时候也并不掩饰失望与诧异。
朝圣之剑悬在它头顶，只等待汨罗令下。
“你错了。”汨罗声音沙哑微凉，“他不会后悔，我也不会。诛灭你，是注定。”
“你放弃永恒之魂，就意味着放弃超越六道成神的机会，你身上本就有万灵之魂，你原本是可以成神的，即便是现在依旧可以，只要重新铸造永恒之魂。所以，毁灭世间，助吾成神，吾也将助你成神。”
“神…”她念着这个字，问道：“为何神？”
太古：“这世间的所有生灵，要么反反复复堕入轮回，在轮回当中受尽煎熬，要么灰飞烟灭……从此寂灭消失。
灵皇受制于天穹，吾，受制于天地，
世间就是一个巨大的囚笼，众生皆负罪，谁都逃不了！唯有跳出六道，唯有成神！”
汨罗：“你所谓的跳出六道，实则是毁灭六道。那不是成神，那只是毁灭。”
“不，那是自由！”太古缓缓俯身下来，锁链拉扯碰撞地叮当响，“天地将我们诞生，赋予我们至上的力量，却没有给我们立锥之地，
你与吾，我们不过是天地平衡一切的棋子，两颗…永远活着又永远死掉的棋子，这不公平。”
“你以为我为何没有成神？”汨罗缓缓说，“万灵是我杀的，天地是我灭的，曾经我也同你一样，恨透了这个世间。”
“神…什么是神？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是高高在上就是神？还是能翻云覆雨就是神？又或者…自由就是神？”
“跳出六道，神在天上吗？神活在天上吗？后来我低头发现，神…烂在泥里。”
她垂眸，漆黑的夜色下面仍然能清晰看到每一张面孔，每一种情绪。
她问太古：“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怜？”
没等太古回答，她继续说：“我曾经也觉得，我很可怜。被关在一个地方千百万年，什么都没有，一边被敬仰，一边被践踏。你看，我就使了一个小手段，他们就能立即背叛他们曾经的信仰，又一个千百万年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有变。”
太古：“善良就是愚昧。”
“善良，我并不善良，我要是善良就早该诛灭你结束天灾，而不是在这里跟你闲谈。”
太古陷入了疑惑。
“别想了，没有深意。我就只是单纯的，想看他们受苦，受罪。”
汨罗冷漠地看着下面，依旧猛烈撞击的火石，那些苦苦支撑结界的人，可忽然间，在残忍的心海里冒出了一丝不忍。
看来选择他也并不是绝对正确的决定……
“你看他们，可不可怜？费劲全身力气就想活着，然而我只需要一挥手…就能轻而易举打破结界，对于你我来说，他们于蝼蚁并无区别，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她语气间满是嘲讽与不屑。
“还有一些人，更可怜。他们什么都不会，脆弱地就像一副尸体，僵硬地连反抗都不会，不用谁动手就已经在死了，就这样…还要面对四面八方的撕咬，他们真是又可怜又好笑。”
她兀自说着，好像真的觉得很好笑
于是她笑了
笑声很快淹没在风里
风吹红了她的眼框，落下了一滴不知为谁的眼泪。
“连成神的途径都是毁灭，神又有什么意义…”她转过身对太古说：“这一点天地最清楚，所以才会有天灾。”
良久，太古才开口：“这世间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做到如此地步？”
汨罗望了一圈，许久才说：
“大概是活的太久，闲的。”
后来那把朝圣之剑贯穿黑夜，在天顶上炸出最亮眼的烈焰
“轰————”
爆炸的声音响彻云霄
那力量瞬间炸开，黑夜扭曲起来
什么冰雪，什么火石，眨眼之间通通化成齑粉
天穹被夷为废墟
结界顷刻破碎，
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识。
天顶上的火越烧越烈，越烧越亮，比那晚岁除夜那晚还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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