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安听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这并非直接的血海深仇,却是一段令人唏嘘的旧日公案。
他倒是也理解荆如风的迁怒,但也明白田家当时的自保选择。
其实很多事情,很难单纯用对错来衡量。
“都是过去的事了。”
孟安最终开口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齐国已亡,如今是大秦的天下,四海之内,皆是秦民。荆如风是个人才,他的剑,应该为本殿下而挥,而非沉溺于过去的恩怨。”
“田家如今为朝廷效力,田薇更是盐政改革的关键人物。你告诉荆如风,本殿下赏识他的才能,只要他安心为朝廷办事,过往之事,本殿下可不予追究,也希望他能放下心结,以大局为重。个人恩怨,不得影响公务。”
“属下明白。”
盖聂躬身道,“我会寻机再与他深谈一次,转达殿下的意思。”
他知道,殿下这是要强行将过去的篇章翻过去,整合所有能为己所用的力量。
至于荆如风能否真正放下,就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这时,下人赶来汇报,说郡守王仰来了。
…
行辕后院的偏房,虽不算简陋,但与孔玥昔日琅琊孔氏的闺阁相比,不啻云泥之别。
她被软禁于此,活动范围仅限于这小小的院落,每日对着四方的天空,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往昔荣光不再的落差感。
这日,白无情在屋里待得烦闷,又想起姐姐白瑾在太原独守空闺,而姐夫身边却多了个身份尴尬、容貌不俗的孔玥,一股无名火就窜了上来。
他仗着身份,溜达着就到了后院。
守卫见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行了,只低声道:“白公子,殿下有令,不得为难……”
“知道知道,我就看看。”
白无情不耐烦地摆摆手,推门进了孔玥的房间。
孔玥正坐在窗边,望着窗外一株凋零的花树发呆。
听到动静,她回过头,见是白无情,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即又恢复了死水般的平静,只是微微蹙起了眉。
白无情大马金刀地往她面前的凳子上一坐,上下打量着她。
孔玥虽面容憔悴,未施粉黛,但底子极好,那股曾经养尊处优的气质仍在,这让白无情更不舒服。
“孔大小姐,这小院住得可还习惯?”
白无情语带讥讽,“比你们孔家那大宅子是差远了,不过对你现在这身份来说,也算不错了吧?”
孔玥垂下眼睑,不予理会。
见她这副冷淡样子,白无情火气更旺:“怎么?还端着大小姐架子呢?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阶下囚!要不是殿下仁慈,你早就掉脑袋了!”
“仗着和我姐夫睡几觉,你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了吗?”
孔玥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但仍紧咬着下唇,不发一言。
“我告诉你,”
白无情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语气却更加恶劣,“别以为我姐夫……殿下留着你,是看上你了!他那是还没审完!等把你那点价值榨干了,你的下场,哼,说不定比那个什么赵康还惨!”
“还有,”
他想起姐姐,语气更加刻薄,“我姐姐白芷,温柔贤淑,可是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你这狐媚子,别妄想攀高枝!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你住口!”
孔玥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因愤怒而泛起一丝红晕,眼中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白无情!你除了仗着你姐姐的势,在这里欺辱我一个无力反抗的女子,你还会做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尖锐:“是!我是阶下囚!可我们这些人,生在世家,长在世家,婚姻、命运,何曾由得了自己?家族弃我如敝履!如今我身陷囹圄,生死不由自己,还要受你这等羞辱!”
她越说越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吗?”
“你们男人争权夺利,输了便是砍头抄家,我们女人呢?要么跟着一起死,要么就像我这样,成为胜利者的战利品,或者……像一件旧衣服一样被扔掉!”
她指着白无情,浑身发抖:“你有本事,去抓蒯彻啊!去对付王仰啊!去把那些真正在背后搅风搅雨的人揪出来!在这里对我一个弱女子耍威风,你算什么男人!殿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这样的……”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最终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好像所有的委屈、恐惧、不甘和屈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白无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和连珠炮般的质问给镇住了。
他本就是个半大少年,心思并不恶毒,只是嘴欠又护姐心切。
看着孔玥哭得撕心裂肺,再想想她刚才的话,似乎……也有点道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挽回点面子,却发现自己词穷了。
“你……你哭什么哭!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他嘟囔着,气势全无,有些狼狈地站起身,“你……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冲出房间,白无情还能听到身后隐隐传来的压抑哭声,他烦躁地挠了挠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好像……又闯祸了?
而房内的孔玥,哭到力竭,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只觉得浑身冰冷,前路一片黑暗。
白无情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虽然难听,却撕开了血淋淋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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