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度头低的更深了。
明明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外面几乎要滴水成冰了，他却是止不住的冒虚汗。
豆大的汗滴砸在冻得坚实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朴、朴声。
他有些后悔对契丹出手了。
大概一个月前。
契丹人突然大规模南迁，一度压到他们与契丹划分的界限附近，让奚人大为紧张。
还以为是契丹要跟他们开战了。
随后契丹首领大贺窟哥送来一些礼物，说是薛延陀要大举进攻燕国可能会路过他们的地盘，所以才南迁避祸，让可度不必紧张。
这才让两族暂时相安无事。
没想到数日前，薛延陀的骑兵突然强势入侵契丹，并且说只杀契丹人，报去年契丹人与大唐一起伏击薛延陀之仇。
可度大喜过望，以为这是一个绝佳的覆灭契丹的机会，趁机联络毗迦汗，共击契丹。
契丹果真在两国的围杀下覆灭，只剩少数族人逃出。
这一战他们出力颇大，本以为自己应该可以分到不少战利品。
没想到毗迦汗直接下令把契丹投降的青壮老幼全部杀死，只留下牛羊、年轻女人。
这可不像是简单的报复，而是冲着彻底灭绝契丹人来的。
从那时起，他就感觉很不对了，也不敢再提分好处。而是让自己的几个儿子想办法各自带一部族人分头逃走，逃的越远越好。
至于自己？大概是要步入大贺窟哥的后尘了。
可度正度日如年之际，真珠夷男突然道：“可度你很热？一直在流汗。”
可度心头一惊，继续伏低做小：“毗迦汗见谅，大汗威势惊人，更胜往昔，下臣一时被大汗威势所迫，所以流汗。。”
“哈哈哈~可度你倒是很会说话，只是可惜，你对本汗不忠啊。”
真珠夷男笑容逐渐转冷。
可度面色惶急：“下臣向上天起誓，下臣绝对不敢背叛大汗！”
“哦？是吗？那你的儿子林都为什么要趁夜逃走？”
可度面色惨白，但是还是带一丝自己儿子成功南逃的侥幸：“大汗，林都只是去南方告知其他族人，我奚人大敌契丹已经覆灭，日后无需再担心契丹人了，并无反叛之意。”
真珠夷男依旧玩味的看着可度：“那就太可惜了，本汗还以为你儿子是要背叛本汗呢？本汗一时没忍住怒火将他和一起逃走的奚人都给杀了，你不会怨恨本汗吧？”
可度听到只有林都被杀，心里不仅没有悲伤，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有7个儿子，能逃走6个，就代表奚人还有恢复的希望。
可度小心赔笑道：“下臣岂敢怨恨大汗，想来是林都做事鲁莽引起大汗误会了，下臣定会好好管教其他儿子。”
真珠夷男扯了扯嘴角：“呵呵，本汗帮你管教过了，你另外六个儿子也被本汗杀了，他们好像约好的一样，都想趁夜逃走。看来是你的儿子们背叛了你啊。可度，你不用谢本汗。带上来！”
可度被真珠夷男这番话砸的晕晕乎乎的，心中不肯相信。
直到看清七个儿子的人头后。
可度这才接受奚人即将灭亡的事实，他目眦欲裂，拔出匕首就冲了上去：“夷男老狗，我誓杀你！”
可惜他养尊处优多年，加上年岁也不小了，早就不复当年勇武，一道寒光闪过。
可度的脑袋在空中翻滚数圈，他血红的眼睛看到了自己身体还在朝真珠夷男扑去。
汉人说的是对的，与虎谋皮，焉有其利，可笑我可度现在才彻底明白这个道理。
随后可度意识陷入黑暗。
“哼，胆敢冒犯父汗真是该死！”曳莽缓缓收刀入鞘。
真珠夷男赞许的看了曳莽一眼。
正在这时，外面天空传来一声鹰啼。
真珠夷男脸色大变，慌忙出去查看。
训鹰师策马快速靠近王帐：“大汗，有大批陌生人快速往我部而来，可能是燕国大军！”
真珠夷男果断道：“奚人处理完了吗？处理完了就撤，燕军那种武器是可以随军的，多摩就是死于这种武器！”
首先排除自己人，自己人回来，鹰不会示警。
霫国更不可能，区区一个4万余户的小部落现在估计都被灭完了。
所以只能是燕国人。
真珠夷男已经被机枪打怕了，自己就算能吃掉这支燕国大军，自己也得不偿失。
薛延陀不能再死人了，尤其是自己的铁甲军。
薛延陀匆匆忙忙接收完奚人的财产后就慌忙西迁。
许多侥幸未死的奚族人既庆幸自己还活着，又对未来感到绝望。
他们所有的食物都被抢走了，自己就算藏了一些，也撑不到开春。
更可怕的是自己的牛羊没了。
很快薛仁贵就来了
这些奚族幸存的人聚集在一起，看到燕国大军起了投靠的念头。
可惜薛仁贵，对于奚族语言他听不懂，只知道都是外族人。
临走时全部给射杀了，奚族就此几乎全灭。
薛延陀逃窜的方向，薛仁贵能推测出来，肯定是往西北。
如果是正西，薛延陀会路过大唐的地盘，他们肯定不敢。
只有往西北走能回到他们的王庭。
游牧民族，打仗时，都是军队在前，后面跟着牧民。
这些牧民就是游牧民族的辎重粮草。
逃跑的速度肯定快不了，只要方向无误同样是骑兵追击，他们必会被追上。
汉唐之所以能压着游牧民族爆锤，都是因为养的起大批的骑兵。
但是大燕的骑兵并不逊色于大唐，甚至装备更精良。
薛延陀不过大半日就被追上，几批炮灰被派过来拖延时间。
但是薛延陀人已经失去了跟大燕作战的勇气。
尤其是再次听到机枪的怒吼声后，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连后面的牧民都不要了。
薛仁贵本要继续追击，但是看到天上又开始飘下大雪时，只得止步。
见天地很快再次一片白，连来时践踏出来的痕迹都即将被掩盖之际，薛仁贵下定决心撤退。
“下雪了，全员带上墨镜，防止雪盲症，押送这批俘虏回大燕！”
近十万头的牛羊和数万的俘虏被两千骑兵押送回大燕。
此番折城的损失，已经百倍从薛延陀的身上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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