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许一瞪眼，伸手作势要拍他，“玩镜头玩疯了是吧？”
二人你来我往，没多时，又似乎方才的控场异感只是某种假象。
等日落余晖洒满天边。
桑许才发现，他们无意间走得离之前的出发点已经有点远了。
白泽站在另一边，手插在裤兜里，身影被延长的光晕勾勒成挺拔的剪影。
他低头看她的目光柔软得过于克制，似乎藏了点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无声重量。
“喂，看什么呢？”
桑许忽然出声，撑着下巴望向他。
“嗯，”
白泽若无其事地勾唇笑了笑，似漫不经心地擦过些藏到骨子里的情绪。
“看你而已。”
第二天清晨，缀满露珠的城市渐渐从静谧中苏醒。
桑许步入公司大楼时，指尖攥着一杯还未啜一口的黑咖啡，微微皱着眉。
昨夜她的睡眠并不算太糟。
但始终夹杂着一种奇怪的梦境碎片——那些片段或许毫无具体情节。
却隐隐带有白泽那通电话的影子。
但工作如海潮，即便再多心绪，也会在入目的文件堆积面前退散无踪。
依稀听见身边的职员打招呼，桑许随意点头算作回应，径直走向办公桌。
一落座，刚打开电脑，便听到轻快又熟悉的脚步声直奔自己而来。
“姐！”
桑梨的圆脸从格子间探出来，微微垂着脑袋，拖着尾音像个准备请罪的小学生。
桑许扶了扶太阳穴。
“怎么，又惹什么麻烦了？”
“不是啦！”
桑梨赶紧摆手，清脆地笑着。
“我就是顺路来告诉你，公司最近……啊，这杯咖啡好香哦，你是从那家新开的咖啡馆买的吗？”
桑许无奈地抬眼盯着她。
“重点。停在重点。”
桑梨碰了钉子，立刻收敛了些，咳了一声。
“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重点，就是……昨天财务部那边好像换了个经理，原来的陈姐突然被调去别的部门了。还有市场部，也换了新主管。听说，是HR直接调过来的，也没对外公开什么原因。”
这话像一颗小石子，被抛进桑许一直平静的心湖。
细微的漪涟荡开，却并未立刻引起太多波动。
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笔，无心在纸上画了几笔凌乱的轨迹。
话语随意又带着一贯的冷静：
“嗯，内部的调动正常得很，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吧？”
桑梨却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凑得更近了一些。
“可是，据说这些人事调整，好像不是咱们总裁亲自点头的。这事儿有点怪，毕竟公司里每一桩大动静向来都要过你这关啊。你最近好像也没提起过吧？”
此话一出，桑许的眉心轻轻跳了跳。
她并未马上回应，只靠在椅背上，长指随意敲打着办公桌。
她确实没有收到任何相关的提前报备。
而这种“暗度陈仓”的调整，虽不至于显得多么匪夷所思。
却有些……打乱节奏了。
“还有呢？”
桑许微微偏头，似在沉思，又像漫不经心地发问。
“嗯……对了，听说咱们有部分项目的风险评估报告，好像被卡了。”
桑梨试探地瞄着桑许的表情，吞吞吐吐地补充。
“消息从项目组的小伙伴那儿传出来的，说是好些重要文件最近难批得很。”
“难批？”
听到这儿，桑许的眼神终于变得锐利了一些，她侧身瞥了桑梨一眼。
“这是你的小伙伴随口吐槽，还是有依据？”
桑梨立刻摆正态度，举手发誓般强调：
“绝对不是八卦！这可是实打实的说法，真有几份审批一直卡着没动。”
这一次，桑许没有再追问，只垂下眼睑，低低地“嗯”了一声。
短短几秒钟后，她的思绪便迅速切换至理性而冷峻的轨道
——无外乎是人浮于事的管理链出了细微问题。
还是另有别样隐情，她不得不另作打算。
夜已经深了，客厅的钟摆忠实地敲了十下。
窗外的城市霓虹渐渐被秋夜的凉意稀释成轮廓模糊的光点。
桑许站在窗边，手中端着一杯濡湿茶痕的绿釉瓷杯，茶早已凉透。
但她没有任何要重新加热的举动，只是定定地盯着夜色发怔。
门终于响了。
白泽推门而入，他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
手腕上那块一向准点的机械表反射出客厅灯光的晃眼刺芒。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他皱着眉，话语像是随手在聊天软件中敲出的敷衍问候，轻飘飘地就转了弯。
桑许转过身，将茶杯放在桌沿，未发一言。
那双厚重的睫毛轻盈抬起时，目光里藏着某种微冷的审度。
她只是看着他，似乎对他这具常见的身形披上了冷漠的陌生外衣。
白泽被她注视得稍稍不自在，漫不经心地换了鞋，接着便随意地松了松领带。
“会议临时拖长了，还有点事没处理完。抱歉，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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