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徽立刻挂断电话,眼皮一跳。
她没想到霍砚深竟然找到了这儿。
女人看着屏幕,像黑洞,映出她无措表情。
蔺霜问:“谁来了?”
明徽抬眸,恍然,“霍砚深。”
“这狗东西!”蔺霜受不了,咬牙切齿,“他到底怎么找到你的?难不成真是狗鼻子,能闻到你的味道!”
明徽摇头,霎时,门铃又响,屏幕中倒映出男人面庞。
寒冷的、阴鸷的,铁青生硬。
明徽冷着脸。
蔺霜拿手机,“我报警,就说有人骚扰跟踪。”
“霜霜。”明徽按下他手,几分颓丧,“你先离开,我来处理。”
只要他们还有婚姻关系,只要霍砚深不松口离婚,她只能逃。
但她不能连累朋友。
“你怎么处理?”
蔺霜不信邪,拨开她,接通门铃电话,“阿徽不想见你。”
霍砚深抿唇,挂了电话。
紧接着,明徽手机响起,接二连三,不断震动。
来电只显示男人的名字。
明徽快崩溃,蔺霜也咬牙切齿,“我明白你为什么不想回来了。”
她恶狠狠将手机关机,“这哪是丈夫,是偏执跟踪狂。”
蔺霜抬头,“阿徽,他有病吧。”
“是有病。”明徽无力窝在沙发,“往好处想,至少他不家暴。”
“你要求太低。”蔺霜抱住她,“怎么不家暴就算好处了,这明明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
明徽歪头靠着她,苦笑,“是啊,所以女性的标准都是一降再降的——”
“霜霜,慎重结婚。”明徽拉他手,“要找一个原本就好的人做丈夫,而不是找一个只对你好的人。”
蔺霜撅嘴,“不结婚了,这辈子都不结婚了。”
她道:“我现在只担心你得斯德哥尔摩。”
明徽攥紧拳,“永远不会!伤害就是伤害!破镜难圆,伤害同样,用斯德哥尔摩污名化一个女性的被迫屈服,是缺德,缺大德!”
蔺霜搂住她,“今晚我陪你,霍砚深敢来,我就砍死他!”
她装作拿刀挥舞模样,故意逗笑明徽。
“好霜霜。”
明徽攥她手,“我不用你为我冲锋陷阵,只要你能陪我,就是我的幸运。”
……
月明风清。
男人伫立门外,沉眸静静凝视院落玉兰花树。
春天到,花树叶绿,缀满花苞。
他最爱夏天,因为夏天时明家小院最热闹,花草、果蔬,尤其面前这棵玉兰,花朵硕大,馨香扑鼻。
玉兰树是明怀仁亲自种下,在搬到别墅的第一天。
霍砚深如今仍记得。
种树的时候,他问明怀仁累不累。
他说:“累,但是更幸福。因为心里有爱,所以无论做什么事都感觉幸福。”
霍砚深懵懂,并不明白明怀仁的话,也不懂为什么有爱就幸福,当时的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想成为霍家的孩子。
他羡慕明家父母的关系。
那时的霍家,霍宏山忙事业,没时间管他,孙相宜成日惦记购物麻将,也忽视他。
他成了野孩子。
成日的生活,只有保姆、司机和无休无止的兴趣特长班。
因为成绩优异,他变成了老师的宠儿,也成了同学们的眼中钉。
人真是个复杂的动物,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却能遭受这么多没由来的恶意。
捉弄、嘲讽、谩骂。
他唯一的应对方式,是默默将被踹倒的课桌扶正,再将扔进垃圾桶的课本捞出来。
后来,明徽把他带回了家。
他记得那天是雨天,他的伞被人故意藏起来,他浑身湿透,蜷缩在檐下等司机来接。
不知何时,头上突然多了把伞。
他抬头。
明母搂着明徽,女孩水灵灵眼睛扑闪望他,“砚深哥哥,来我家吧,我妈妈做了排骨汤。”
其实司机很快就能来的,但他还是跟着走了。
或许是雨水太冷,他受不了,总之阴差阳错跟明徽回了家。
饭桌上不再只有他一个人。
原来父亲再忙都能抽出时间回家,原来母亲的怀抱是暖的。
明怀仁不是一贯的严父,会表达爱,会在出门前拥抱妻子,会记得女儿最喜欢的东西。
林美兰是慈母,但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慈母,明徽犯错时她谆谆教诲,明徽做好事她也不吝夸奖。
林美兰喜爱花草,明怀礼便种玉兰,林美兰喜欢果蔬,明怀仁特意在小院东南角开辟菜圃,墙角的西瓜、藤架上的黄瓜都是她的得意之作。
那段时间,林美兰教导他做人要有生活情趣,明怀仁教导他做人该脚踏实地。
他渴望成为明家的一员,渴望得到相同的幸福……
即便得不到,也要无限接近。
空气中有花香,隐约是玉兰香,也或许是其他香味。
沁人心脾。
口袋手机响,他思绪被拉回。
“霍总,李清河认罪了!”
吴秘书语气焦急,“霍董从警局回来后,他便认罪。承认是他把举报人拘禁起来,又用假账本陷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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