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给我用最好的，不允许出差错，什么？谁的婚礼？”
陆青山在办公室里边吃着工作餐边打电话，筷子不停在桌子上敲着，看的对面的张如泽一脸黑线。
“我小叔！陆景然的婚礼！你要把他惹了，那你跟你的人这辈子都不用在中国混了，趁早收拾收拾去非洲挖煤吧！
知道就好，赶紧给我订做去！”
一顿吼完，陆青山总算肯放下手机安心吃饭了，他也不看菜，一顿乱夹就开始咔咔扒饭，边吃边催张如泽。
“快点，等会小叔他们拍结婚照，我必须要去看！”
“陆总说了，三点开始。”
张如泽倒是不慌不忙的，他淡定往陆青山碗里夹菜，抬手看了看表。
“现在才十二点，我们还有三个小时。”
“三点开拍啊，挑衣服化妆你不好奇？”
陆青山速度一点没减，用随时可以噎死的状态转眼就吃了大半碗，张如泽默默倒了一杯水推给他，问出了他这几天的最大疑问。
“陆总和苏小姐结婚，你为什么这么上心。”
“废话，我小叔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我不上他们的心上谁的心。”
“刘瑜说你爸妈是陆总害死的，你真的对他一点芥蒂都没有？”
“能问这种问题，说明你师傅从小没教过你怎么看人。”
陆青山瞬间吃完了饭，然后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很严肃的看着张如泽说：“那我就得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了。
我小叔在我小时候，告诉我跟小嫣的人生哲理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看一个人，不要看他说了什么，别人说他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
满口脏话的混混里也有好人，文质彬彬的大学教授也有混蛋，靠语言去衡量一个人本身就是片面。
比如我小叔，刘瑜说他是坏人，魏袁媛苏程远也不喜欢他，但他做了什么？
我从小就是他带大的，小嫣也是十三四岁就跟着他了，懂不懂什么叫言传身教，要是没他，就我爸妈那放养的理念，和我爷爷奶奶宠我那样，我个没人管的留守儿童，不成纨绔子弟才怪。
你知道小嫣爸妈忙成什么样子吗，她十三岁之前饭都没在家里吃过几次，平时就是爸妈给点钱自己照顾自己，苏程远还住校，一个那么点的小女孩，成天一个人上学放学吃饭写作业，她能开心到哪去？
她刚开始认识我的时候从来不笑，我玩她就在一边看着，谁都不搭理，放假不是写作业就是看书望天，那都不是抑郁了，那是自闭。
那时候公司名义上还是我爸打理，他没那么多事，就为了她能开朗一点，一天到晚陪着她，教她交朋友参加社交。
整整一年，她才好转了那么一点点。
我跟小嫣都不是他的小孩，小嫣更是跟他没啥关系，就是小时候救过她而已，他如果真的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干嘛要管小嫣，谁给他好处了？
还有，我爷爷是突发脑梗忽然就走了，他就不说了，你知道我奶奶最后老年痴呆那一段时间他是怎么照顾的吗？
遗嘱早就立好了，公司是我爸的，其他的房子车全是他的，这其实是奶奶偏心了，公司当时一团糟，离破产没几天了，她交给我爸也不指望能撑几天。
奶奶喜欢他，家里最后做主的人其实也是他，他当时得到了那么多，完全可以撂挑子不管这一家子人，任我奶奶疯疯癫癫，任我爸一身压力公司上下怨声载道，但他没有。
他一边亲力亲为的照顾奶奶，一边教导我和小嫣，还一边暗自处理公司的所有事务，给我爸当军师做参谋，名义上我爸是董事长，但他把他的工作全做了，那几年晚上他书房里的灯从来没关过。
爷爷临死前说这辈子做的最对的决定，就是接我小叔回了家，我当时不明白，那几年却明白的彻彻底底。
他不可能杀我爸妈，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可以为我们家去死的人。
对我好的人我都记着，要是对他有芥蒂，那是我狼心狗肺。”
陆青山说了好半天才停下来，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张如泽看得出来。
陆青山的表情认真的不像话，张如泽也彻底放下了心，点点头，拿起沙发靠背上搭着的西装外套站起身。
“是我多想了，给你道歉。”
“不用给我道歉，要道歉就给我小叔画个符，保佑他俩这辈子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陆青山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眼神惆怅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活动活动了胳膊率先往外走去。
张如泽看清了他眼里的惆怅，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说道：“你知道他们不会有好结果。”
陆青山的脚步忽然顿住了，他缓缓转身看着张如泽，眼中有种平淡的凶狠。
“我说他们会有好结果，就一定有好结果！”
“自欺欺人没有意义。”
张如泽推了推金丝框的眼镜，有跟陆景然如出一辙的冷静，却也有陆景然极力摆脱的，不食人间烟火。
“一个阴气十足的长生之人，跟一个天生阴血的四柱纯阴，苏小姐迟早会被陆总害死，谁都清楚。”
陆青山咬牙停顿了一瞬间，然后瞬间释然，冷笑道：“果然是天师，人间不是您该来的地方，您应该回您的天宫，那里谁都不会被谁害死。”
张如泽也不生气，直直的看着他：“我没有恶意，只是不理解。”
“你也没高深到，有恶意能不被我发现。”
陆青山转身继续往门边走，抬手已经握住了门把。
“有些人比性命更重要，如果为了活命就放手，会遗憾一辈子，你个死脑筋的道士，不可能理解。”
“如果是这种说法，我觉得我理解。陆青山……”
张如泽站在他身后几米的位置，他微微垂着头，扎着半丸子的后脑勺面对落地窗的光源，反而让他的脸上看不清表情。
“是你不理解。”
门把没能压动，陆青山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青筋良久，开口再说话，语气仿佛他们是陌生人。
“事情都结束了，你该走了。”
冷淡冷酷，和之前的无数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张如泽隐在阴影中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他大步向前，替陆青山拉开了门。
“再等五个月，等陆总跟苏小姐的婚礼结束，我永远都不会再来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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