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平这通忙活,可真是脚不沾地。
一百多辆葫芦谷拉回来的物件,全给塞到了外城靠内城那边的漕运废仓库里——那仓库早年间是走粮船运货的,后来河道改了道,就荒在那儿了,蛛网结了一层又一层,正好藏东西。
最关键的是那十辆“漏网之鱼”。
当初他用偷梁换柱的法子,特意留下了最沉、最金贵的十车商队遗物,这会儿全堆在仓库最里头,用破麻袋、旧草席胡乱盖了盖,还摆了些烂木头、废木桶挡在外面,看着跟堆着些没用的破烂似的。
别说外人了,就是常来常往的脚夫路过,也瞅不出半点不对劲,只当是哪个商户临时堆的杂物。
事儿一办妥,向平连口气都没敢喘。
他攥着皇上御赐的那面金牌,沉甸甸的,亮得晃眼——有这玩意儿在手,汴京城里除了皇宫内院,哪儿都能横着走。一路脚下生风往皇宫赶,守门的侍卫、巡逻的兵士,见了金牌全都恭恭敬敬放行,连句多余的话都不敢问。
没走正门,绕着边门、角门七弯八拐,总算到了仁宗皇帝的御书房外头。门口站岗的内勤侍卫见是他,赶紧进去禀报。没等向平站稳脚跟,里头竟传来皇上的声音,紧接着仁宗就亲自迎了出来,脸上还带着点急色。
向平“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膝盖砸在青石板上,脆生生的:“陛下!臣按您的旨意,把府州城葫芦谷那一百多车遗物,妥妥帖帖带回汴京了!暂时存在外城那处漕运废仓库里,没出半点岔子!”
仁宗赶紧伸手扶他,语气透着体恤:“向师爷,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可太辛苦了!来人,吩咐御膳房,给向师爷备些热乎的!”旁边的内侍刚要应声,就被向平拦住了。
“别别别,陛下,臣路上已经吃过了,一碗牛肉面加俩烧饼,饱得很!”向平连忙摆手,哪敢在这节骨眼上耽误功夫。
仁宗见他执意,也就不再勉强,话头一转,眼神沉了沉:“行,那膳就免了。不过向师爷,那仓库里就没人看守?”
“回陛下,就一个老卒,姓王,大伙儿都叫他王驼子,常年在那附近看守废院,人老实本分,嘴也严。”向平答得干脆,这些早都盘算好了。
仁宗点点头,朝内侍一挥手:“摆驾,去漕运仓库!把那两坛朕封存的好酒带上,赏给王驼子,也算慰劳他了。不用铺张,简单走一趟就行。”
没多大一会儿,大庆殿外头就热闹起来了。
二十来个御林军挎着刀,腰杆挺得笔直,仁宗的冠冕车驾也停在了当院——虽说吩咐了简单,但皇家的排场总归是藏不住的,那车驾描金绘彩,看着就气派。
仁宗回头冲向平一招手:“向师爷,上来,跟朕一块儿走!”
向平哪儿敢推辞,谢了恩就跟着上了冕车。车轱辘“吱呀”一声碾过石板路,一路朝着外城的漕运废仓库去了。
街上的老百姓见是皇家车驾,纷纷往路边躲,探头探脑地张望,私下里窃窃私语,猜着是出了什么事,倒给这趟行程添了不少烟火气。
冕车刚拐进外城的老巷,喧闹声就裹着烟火气涌了过来。
前头挑货郎担的汉子慌里慌张往墙根靠,嘴里连声喊:“皇家车驾来了,快靠边!”话音刚落,拨浪鼓“咚”地掉在地上,滚到一个蹲在门槛上啃烧饼的小孩脚边,小孩吓得把烧饼往嘴里一塞,含混着喊:“娘!官老爷来了!”
旁边包子铺的蒸笼正冒着滚滚白汽,掌柜的手还沾着面粉,一把拽住要往外跑的小徒弟,嗓门压得低却有力:“回来!别往前凑,冲撞了圣驾有你好果子吃!”
巷口墙根下,三个光屁股的小孩正蹲在那儿玩泥巴,捏着歪扭的小狗和碗碟。
见御林军挎着刀走过来,吓得扔下泥巴就跑,其中一个胖小子跑得太急,摔了个屁股墩,泥点子溅了满脸,咧着嘴哭:“娘——我怕!”
哭声脆生生的,引得旁边晒衣裳的妇人探出头,见是皇家仪仗,赶紧把孩子拽到怀里,拍着后背哄:“不怕不怕,官老爷是路过,咱不看。”
王驼子拄着拐杖,早就在仓库门口候着了。
他佝偻着背,手里握着块擦得发亮的旧布,见车驾过来,忙挪着步子上前,想跪下请安,被旁边的侍卫伸手扶住了:“免礼,皇上有旨,不用多礼。”
仁宗下了冕车,踩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上,鞋底子沾了点泥印子,他浑然不觉,径直往仓库走。
路过堆在门口的烂木头时,抬手拨了拨上面挂着的蛛网,笑道:“这地方倒确实隐蔽。”
向平跟在后面,指着仓库里盖着破麻袋的货堆:“陛下您看,都在这儿了,外面这些破烂,都是从附近街坊那儿收来的,看着就像没人要的杂物。”
内侍把两坛好酒递到王驼子手里,老卒捧着酒坛,手都在抖,嘴唇哆嗦着,半天憋出一句:“谢……谢陛下恩典!老奴……老奴一定看好仓库,绝不出半点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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