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惠宁异常冷静，按照他的提示，慢慢地把车子开到主道上。
周燃惊讶于她的沉着，低语道：“我以为你会很紧张。”
丁惠宁扯着嘴角：“是蛮紧张的，后背绷得僵硬。”
“那就是你掩饰得太好，我完全没看出来。”
路很宽，没有什么车，更鲜少有行人。丁惠宁身体慢慢放松，在驾校学的知识回填到大脑，她胆子大起来，换了档位，踩上油门，提起车速。
周燃看着仪表盘上的车速，六十码。他提醒她：“你先开稳一点再提速，路上虽然没有车，但视野不好，多注意观察外面路况。”
“好！”丁惠宁应下。
周燃白天去了桃园施肥，下午又去了大棚，干了一天体力活，刚才吃得饱饱的，这会儿瞌睡上来了，眼皮开始打架。
他靠着椅背，闭着眼睛说：“我有点瞌睡，你慢慢开，我还年轻，青峡镇需要我。”
丁惠宁问他：“那我直接开回青峡镇？”
“你开到农贸批发市场吧，到了那儿以后叫我。”周燃说。
丁惠宁不解：“去农贸批发市场买菜吗？”
“嗯。”周燃简短地回答。
丁惠宁把车靠边停，打开车上的导航仪，导出农贸市场。
重新启动车子，按照导航仪的提示，慢慢朝目的地开去。
开到一半，有些得心应手，她看一眼周燃，他似乎睡着了。心情略微有些好，她轻轻哼起歌：“如果这个时候窗外有风，我就有了飞的理由。心中积累的悲伤和快乐，你懂了所以我快乐，你不懂所以我坠落……”
周燃翻个身，把脸转到她这边，悠悠开口：“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丁惠宁转着方向盘轻声答道：“《飞的理由》，林忆莲唱的。”
“唱得不错，继续吧，就当给我唱催眠曲。”周燃说。
两个人这么熟悉了，丁惠宁也没别扭，把这首歌唱完，向他解释：“这是电视剧《人间四月天》的主题曲，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就感觉很惊艳。人人都爱林徽因，但我最喜欢张幼仪。在那个年代留学，离婚，创办银行和企业，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
周燃没有应她。
她彻底放飞了自我，接着唱《风筝》，又唱《让她降落》。周燃没睡着，耳朵里有她的歌声。
“我们是同一个年代的人吗？怎么这些歌我都没听过？”他再度开口说，带着一点鼻音。
丁惠宁惊讶：“我以为你睡着了。”
“是想睡，但也不敢睡着。毕竟你第一次上手开车，还是在深夜。”周燃睁开眼睛，坐直身体。
“这些歌曲确实都有些年头了，都是女歌手唱的，不在你的鉴赏范围，你没听过也正常。”
周燃拿出手机看时间：“可惜这个点KTV都准备打烊了，不然带你去唱歌。”
丁惠宁朝他笑：“我随意哼哼。”
终于见她笑了，虽然笑容有点浅。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车子开到农贸市场。把车子停好，周燃下车：“走，去买菜。”
“这里零售价格也不低。”丁惠宁说。
“但这里品种多。”
周燃去往肉类区。批发市场的夜晚是忙碌的，两点多一手批发商，四点钟是二手批发。到清晨再来，只有零售。
他走到一家肉摊前，对老板说：“来一副羊杂。”
老板意外：“要一整副？”
他点头：“对，一整副，帮我稍微清理一下。”
丁惠宁惊讶：“怎么买这个？”
“你不是想吃羊杂汤吗？回去跟网上学学，自己做。”周燃说。
丁惠宁眼热，吸一口气把头别到一边去：“周燃，你这么周到，谁当你的女朋友真是享福了。”
周燃看她，眼里有笑意，却是什么都没说。
他再到别处买其他菜，买好了回来拿羊杂。待上了车子，他问丁惠宁：“羊杂在哪做？你拿回家做吗？”
丁惠宁看一眼时间，现在凌晨四点，大清早回家去做羊杂，只怕姚秀兰要问个不停。父母不见得懂她的苦恼。
她抿了抿唇，问他：“可以去你家吗？”
周燃眸色幽深，不见刚才那种疲惫感。他说：“你不介意，去我家当然没问题。”
“我在网上搜搜怎么做羊杂汤，我还想做那种油汪汪的煎饼，汤甜饼香。”丁惠宁盯着手机看。
“行，随你。”周燃启动车子，往青峡镇开去。
待回到落霞村家里，周燃困意又泛起来，车子停在院子里，他轻声对丁惠宁说：“先去休息吧，醒了再做也可以。我去跟陈顺江挤挤，你睡我房间。”
丁惠宁从后备箱拎起羊杂：“我睡不着，我去厨房吧。”
周燃无奈：“你在厨房弄，会把我爸妈吵醒的。”
丁惠宁坚持：“我尽量不弄出声音。”
“你去吧，小心一些。”周燃纵容她。
她来过周燃家好几次，也进厨房帮过忙，对他家布局很熟悉。进了厨房，先把羊杂清洗干净，刚才在车上已经把羊杂汤的制作程序记下来。
……
朱桂英是全家第一个起来的，来到厨房看见丁惠宁，瞪大眼睛诧异地问道：“小丁，怎么是你在这儿？我一直以为是周燃。”
丁惠宁朝她点点头：“朱阿姨，打扰到你了。”
“不打扰不打扰。”朱桂英一边摇头一边走进去，往灶上锅里看看，“这弄的是什么？”
“我煮个羊杂汤，再弄个发面油饼。”丁惠宁解释。
“哦，这是北方人的吃法吗？”朱桂英看着在盆里已经发好的面。
丁惠宁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做过，心血来潮就想弄弄。”
朱桂英高兴：“没事，我们就尝个新鲜。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我都清干净，下锅煮行了，大概一个小时可以吃，你可以去忙别的事。”丁惠宁说。
“好好，我等着尝尝你的手艺。”朱桂英从厨房退出去，高兴地进到房间里，推推还没起床的周国栋，“唉，小丁来了，正在厨房里弄早餐，是不是跟咱们儿子谈上了？”
周国栋刚醒，人还没清醒，揉着眼睛说：“谁来了？”
“卫生院的丁医生，潘芸的同学。”朱桂英眉飞色舞，“周燃半夜开车出去，把她带回来。唉，谈上了真好。”
周国栋泼她冷水：“做什么美梦呢？兴许是过来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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