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就是唯一爱他的人,此刻却被如潮的愁绪彻底伤透了心。
周清如看向李凡颤抖的瞳孔,默然而立。
李凡心底一紧,不由自主地道:“师姐,我方才体会到你的痛苦。”
周清如垂眸道:“那你知不知道如何了断这段因果?”
李凡点头,又摇头。
他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还是没必要说?
周清如道:“我知道。一个吻,一个欠了整整一百年的吻。”
李凡已不敢去看邱悦的表情,低着头道:“这对大家都不公平……你我既然问心无愧,总该换个更恰当的时候。”
周清如哀叹道:“师弟,可我……我却问心有愧。”
讲这话时,她的目光悄悄地投向了一旁的邱悦,又心虚地躲闪开来。
李凡绝望地抬头,抓住周清如的两肩,含着泪道:“何愧之有,何愧之有?师姐,你莫非……”
他并不愚钝,怎能探查不到周清如细腻的柔情?
男儿有泪不轻弹。话虽如此,古往今来因女人而落泪的男人,怕是数也数不清的。
但这泪中的复杂,能有几人比得上这时的李凡?
周清如凄切地扭过头去,小声道:“你别问,你别问……我不说,我不想有负于邱师妹。”
邱悦只是看。冷冷地看,呆呆地看,一动不动地看。
除了看,她无能为力。
李凡放开周清如,跌跌撞撞地奔向邱悦。
邱悦没躲,但也没迎。
她似笑非笑着说了一句话:“对不起,我还不太明白。”
面对邱悦淡淡的笑容,李凡还是头一次这么慌张。
他颤声道:“邱悦,我不管前世如何,今生我只爱你一人。”
李凡很少直呼邱悦的名字。
邱悦却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冷冰冰地问道:“你爱我?你真爱我?”
“真的。”李凡恨不得立时把心掏出来给邱悦看。
“真的?”
“嗯。”
邱悦咬紧银牙,捏着衣襟道:“你爱我?”
“那我问你,麦森已跟你求饶,你为何又要下杀手?”
“红岩岛上,你是不是想要放弃师兄师姐、放弃自己,偏偏只去救我一人?难道我邱悦的命,就比人家值钱么?你死了,我活着,我难道会很快活么?”
“宗门散了,几个长老和那么多同门都死了,你可曾流过一滴眼泪、念过一句悼词?”
“李凡,你根本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杀星,总在那儿装模做样,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你以为晋升元婴、一走了之就好了?”
“不会的,不会的。像你这样的疯子,一辈子也只能杀人……就算死,也是被人杀死。”
“我一个局外人,干嘛要来掺合你们几个之间的事?”
邱悦狠狠地扯下了手上的青龙戒,一把将其甩在雪中。
她转身走了。
天地间一下子鸦雀无声。
连雪落下的声音都无影无踪。
落雪无声,可是雪仍在下。
李凡像条饥饿觅食的落水狗,失魂落魄地在厚厚的雪里挖来挖去,终于找到了那枚孤零零的戒指。
余香犹在,伊人已去。
李凡捧着戒指,静静地痴了。
余下的二女陪他站定。周清如垂首,林或雪挺胸。
不晓得过了多久。
雪停。
李凡问周清如:“你要一个吻?”
周清如被他无神的双眼深深地刺痛,结结巴巴地道:“那……那本是骆青欠观主的。”
“好,我给你。”李凡走上前去,在周清如轻颤的薄唇上轻轻一亲。
封印还在,梦魇还在。
他冷漠地望着周清如夺眶而出的珠泪,用力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惨笑道:“没用,对不对?这根本代表不了什么,我也从来没爱过你。”
“就像你从来没爱过我一样。”
亲口否定一个女人的爱,岂非是难如登天的事?
李凡又看向林或雪,近乎呐喊般喝问道:“你又是谁?”
“我……”林或雪语塞。
“我问你话,你是什么东西?”李凡的脸几欲扭曲,吼声歇斯底里。
林或雪鼻尖一酸,仍然直面他的问题,不卑不亢地应道:“我不是东西,我是一个人。一个命中注定与你共度余生的人。”
她自然知道执迷不悟的结果,但那夜李凡的独白已让林或雪下定了决心——有些话一旦错过,便再也无法开口。
林或雪第一次在李凡面前拔出了她的佩剑,那是一柄又细又长的紫剑。
李凡从破碎的记忆里认出了它。
紫幽,斩断目之所及一切现实的仙剑。
恰如李凡得到了宗师,林或雪也拥有了紫幽。
这把剑能斩断过去与现在的恩怨吗?即使能,林或雪也不会这样做。
李凡道:“你错了,你什么都不是。”
“我曾以为你很美,但我现在发觉你的心丑极了。心丑的人,永远得不到幸福。”
林或雪脸色发青,眼眶红了一圈,可她依旧昂着头,决意不在李凡眼前落泪。
难道爱而不得,便要受到这样恶劣的凌辱与诅咒?
李凡是想把林或雪骂走的,可他又何尝不是在骂自己?
他本可以换一种更温和的方式,但李凡实在累了、实在倦了,宁愿选择最惹人厌烦的告别。
邱悦的脚印已被新雪覆盖。
李凡摇晃着身子,想要追上那个让他心动、令他心碎的背影。
可李凡终究还是追丢了。
现在,他又该往哪儿去?
该往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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