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帐篷里，暖气发出低沉的嗡鸣。林昭坐在简易折叠床边，看着军医给张起灵重新包扎肩膀的伤口。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皮革和钢铁的气息，让她想起小时候去部队探望父亲的场景。
帐篷门帘被掀开，林将军走了进来。他挥手示意军医离开，帐篷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芯片解密了。"父亲的声音比记忆中沙哑，他递过一个军用平板，"你母亲留下的最后记录。"
屏幕上是熟悉的字迹，林昭的手指微微发抖：
**【如果看到这段记录，说明我的预警成真了。周维团队挖掘到的不是古代遗物，而是一个活体样本——某种能够通过金属媒介寄生的生命形式。它模仿、学习、进化...最可怕的是，它能读取接触者的记忆，并完美复刻。】**
张起灵站在窗边，目光落在远处的长白山上。雪已经停了，暮色中的山脉轮廓模糊而宁静，仿佛昨日的灾难只是一场幻觉。
林昭继续往下读：
**【我销毁了大部分实验数据，但周维带走了核心样本。昭昭，记住：它害怕两样东西——特定频率的声波，以及张家人的血液。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面对它...去找张起灵。】**
文字在这里中断，最后一行显得格外仓促：
**【不要相信任何从那里出来的人，包括——】**
后面的内容被一道划痕彻底抹去。
林将军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二十年前，你母亲在最后通话里提到过'青铜寄生虫'。我以为那是她过度疲劳产生的幻觉。"
"不是寄生虫。"张起灵突然开口，"是共生体。"
他挽起左臂衣袖，露出麒麟纹身。在帐篷的灯光下，能清晰看到纹路中细微的青色脉络——与那些被感染者如出一辙，但更加内敛稳定。
"张家人的祖先主动接纳了微量共生体，获得长久的生命，代价是世代守护，防止它大规模苏醒。"
林昭突然明白了："所以你们的血能克制它..."
"暂时的。"张起灵放下袖子，"这次只是让它退回休眠。"
帐篷外传来脚步声，吴邪探头进来："打扰了，军方的人要求我们签署保密协议。"
林将军点点头："你们先休息，明天直升机送你们离开。"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背对着女儿："你母亲的遗体...已经安排好了。"
门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嘈杂。林昭盯着平板上的最后一行字，那个戛然而止的"包括"后面，母亲原本想写什么？
"她可能发现了更可怕的事。"张起灵坐到她对面，手腕上的铜钱手绳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关于共生体的来源。"
林昭想起洞底看到的景象："那个金色晶体...就是核心？"
"嗯。"他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它来自天上。"
这个答案如此简单，又如此沉重。林昭突然觉得疲惫如潮水般涌来，连日来的紧张、恐惧和悲伤终于压垮了她。她的肩膀微微发抖，却固执地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
一条干净的毛巾递到眼前。张起灵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
帐篷外，士兵们正在拆除临时设备。胖子的大嗓门隐约传来："...胖爷这回必须吃顿好的！"
黑瞎子的笑声混在其中："火锅？"
"必须的！多加两份毛肚！"
这些平凡的对话像一根细细的线，将林昭拉回现实。她擦干脸，把毛巾还给张起灵："谢谢。"
他接过毛巾时，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这个细微的接触转瞬即逝，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明天之后，"林昭看向他，"你们打算去哪？"
张起灵的目光落在帐篷角落的背包上——那里装着母亲的芯片、青铜匕首的残片，以及从洞底带回的其他证据。
"追查剩余的样本。"他声音很轻，"周维不是唯一的知情者。"
林昭点点头，从颈间取下那枚铜钱吊坠："这个还给你。"
张起灵没有接："留着吧。"
"可是——"
"需要你的时候，"他指了指她口袋里的骨哨，"我会知道。"
夜更深了。营地里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只剩下执勤哨兵的手电偶尔扫过雪地。长白山隐没在黑暗中，寂静如初，仿佛那些涌动的青铜、变异的怪物都只是冬日里的一场噩梦。
但林昭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不会真正沉睡。它们只是等待，像雪层下的种子，像冰川中的远古病毒，像人类基因里那些尚未激活的片段。
而她口袋里的骨哨和铜钱，就是通往那个隐秘世界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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