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今日是姑母寿宴，本就是家宴，又非朝堂，爱卿不必拘礼。”玄景睿挥了挥手，示意吴大人一家回席，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然而，面前这个让吴耀祖全然不顾仪态的女子，还是让玄景睿多看了几眼……
只见那女子一曲舞罢，停在郡主身前，先是对皇帝和长公主行了大礼，复又向郡主行礼道："楚楚特献此舞，恭贺夫人芳辰永驻，愿夫人之福如东海之波滔滔不绝，寿似南山之松常青不老。"
郡主先是一怔，面上却笑意依旧，颔首道：“秦姑娘有心了。”
秦楚楚抬起头，微笑望着郡主，继续道：“楚楚一切皆为夫人所赐，若无夫人垂怜，断无楚楚今日，若有来日，愿衔环结草，以报夫人之恩。”
郡主淡淡笑道：“言重了，恩由姑娘起，以本宫止，衔环结草，自是不必。”
“吴耀祖见此一幕，喃喃道：“楚楚……不是敏儿……”
“逆子住嘴！还敢再提？！”吴大人低声呵斥吴耀祖，就差没将巴掌糊在他的脸上！
吴耀祖因这一声训斥，瞬间回魂，眼神却未曾从秦楚楚的脸上挪开半分，全然忘记了身侧还坐着他的正妻萧思瑶！
萧思瑶漠然的看了眼寿宴席上正与秦楚楚对话的母亲，又冷眼看着心早已飞向舞池的吴耀祖，仅是淡淡苦笑，默默的别过了头。
明明置身事内，却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玄景睿突然饶有兴致的开口：“姑母，这位姑娘是？”
庄肃郡主正欲开口，秦楚楚突然抢先答道：“启禀圣上，民女蒙夫人不弃收留……”
“朕并没有问你！”玄景睿冷冷打断，目光中透着几分冰冷寒意。
此言一出，全场霎时寂静无声！见龙颜微怒，众人心中皆是又惊又怕。任谁都能察觉，皇帝语气中的不悦如同寒冰，显而易见，甚至在座有怜香惜玉者，此刻也不禁为这位自称楚楚的美貌女子捏了一把冷汗！
见气氛不对，萧怀瑾忙出列行跪拜大礼道：“皇上，楚楚姑娘来自民间，于府中规矩尚且生疏，惹圣颜不快，是臣之过失，还请陛下恕罪。”
沈灵犀也出列跪拜道：“是臣妾的过失，臣妾没能及时为楚楚姑娘教习府中规矩，愿领责罚。”
玄景睿的目光顿时移到面前的沈灵犀身上，旁的人，旁的事，早就被他抛在了九霄云外。静宁长公主看着皇上此时的神态，一抹担忧之色悄然爬上眉梢……
其实，细算下来，自己与沈灵犀一共只见过三次面，但在梦境中、在脑海中，他却与沈灵犀时时相见，每一次梦醒时分的离别，都令他魂牵梦萦、寝食难安。
原本今日可与他并肩而坐的女子，此刻却已成为他人之妻，与他人琴瑟相和。而那个人是自己的肱股之臣，她与那个人的婚姻，还是自己亲手所赐！
思虑至此，看到眼前楚楚可怜的女子，他只觉满腔怒火顿时找到了发泄出口，顺手抓起一盏酒杯狠狠抛向秦楚楚，大怒道：“滚！”
“啊……”杯中残酒随着银质酒杯一同被抛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酒杯稳稳的砸向秦楚楚的手背，她轻启樱唇惊呼，嫩如白玉的手背上顿时出现一道明显的红肿印记！
顾不上眼角因屈辱被逼出的泪水，秦楚楚仓皇爬起，狼狈退出宴席。
“去看看。”萧怀瑾神色冷峻，吩咐阿木跟上秦楚楚，避免让她再惹事端。
“完了完了！”见到这一幕，沈灵犀不禁扶额叹息。
她原本的计划，是希望秦楚楚能在寿宴上找到其他的机会，攀上其他的高枝，把这个不安因素彻底抛离萧家。玄景睿前来，对她来说算是意料之外，甚至于，这一对蛇蝎心肠的狗男女可以因此提前纠缠在一起，互相消耗也就罢了。但此番一出，秦楚楚算是惹怒了玄景睿，往后是否还有转机，她甚至也有些把握不准。
宴席顿时陷入了尴尬的沉寂中。长公主忙起身，素手亲自为玄景睿盛满杯中酒，道：“皇上息怒，莫要为不相干之人扰了兴致。”
“皇姐所言极是。”玄景睿面色稍缓。满饮面前杯中之酒，神色顿时由阴转阳，开怀道：“姑母还记得，朕喜饮‘玉蕊雪’。”
“玉蕊雪”，是多年前庄肃郡主酿制的果酒，原料不难寻，但用料比例、酿制时间等分毫不可差，入口满是甘甜果香。玄景睿少时住在萧府，就很喜欢这种酒，回宫之后，却被太后时常教导不可贪杯误国，便很少再饮。
庄肃郡主笑道：“自然记得。皇上从前总是喜欢把自己关在酒窖中，一关就是半天，皇上出来后，我的‘玉蕊雪’便去了大半。”
见二人谈起了皇帝潜龙之时的趣事，宴席上的气氛重新又变轻松起来。玄景睿笑道：“朕今日，可尽兴了！”
静宁长公主忙劝道：“皇上，莫要贪杯。”
玄景睿摆摆手，道：“皇姐多虑，朕不会！”
乐舞复又继续，沈灵犀低声对萧怀瑾道：“我去看看秦楚楚。”
萧怀瑾一把牵住她的手，不解道：“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难怪萧怀瑾疑惑，自己的计划，她之前并未和萧怀瑾说过，倒不是因为什么缘由，而是她自己都没想的十分明白。
但现在的局面，反倒促使沈灵犀生出了一丝头绪。
她忙压低声音回道：“什么药，我稍后再和你细说，再不过去，怕是葫芦都要没得了。”
萧怀瑾一怔，随即道：“我与你同去。”
二人以换衣为由打过招呼，即刻离席，一路来到卧房之外，却见秦楚楚双手抱膝坐在萧怀瑾卧房外门槛处，目光隐隐透出惊惶未定之色。
见萧怀瑾前来，她神色颇为激动，正要迎上前，却见萧怀瑾身后的沈灵犀款款走来，她动作一滞，慢慢将双手缩了回去……
“你们又来看我笑话吗？”秦楚楚目中泪光点点，神色愠怒。
“我们是来救你的，信或不信由你。”沈灵犀不紧不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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