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警钟突然撕裂夜空，远处传来探照火把的光晕！
巡逻艇发现了可疑的黑影在浪尖移动！
……
晨雾如纱，将马六甲海峡的咸涩腥气裹成粘稠的网！
阿尔布克尔紧扣城垛的指节泛白，十二座新建的棱堡在熹微晨光中泛着冷铁的幽蓝！
炮口如同巨兽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泛着碎金波光的海面！
潮湿的海风卷着铁锈味扑来，他低头瞥见自己颤抖的指尖！
昨夜调试火炮时被撞出的淤青，此刻正像某种不详的征兆！
"长官！铁链已沉至海峡中线！"
副官的喊声混着海浪拍岸声传来！
阿尔布克尔机械地转头，三根碗口粗的铁链正随着潮水起伏！
表面涂抹的沥青在晨光中凝成诡异的黑色纹路！
这些来自果阿铁矿的庞然大物，本该是阻挡敌舰的钢铁屏障！
可在他眼中，却像极了捆缚自己的绞索！
云层裂开缝隙时，信鸽振翅的扑棱声惊得他浑身一颤！
看着灰影载着求援信划破天际，阿尔布克尔突然想起里斯本港口那座镀金的圣克里斯托弗雕像！
此刻胸口贴着的护身符，正是从雕像基座上仓促掰下的残片！
冰冷的金属硌着皮肤，他却感受不到半点神圣庇佑，反而像有把钝刀在肋骨间来回剜动！
桅杆刺破海雾的瞬间，阿尔布克尔的瞳孔猛地收缩！
明军战船的飞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朱红船身如同淌血的伤口，正在撕开黎明的薄幕！
他摸到腰间的十字架，木刻的荆棘刺进掌心，却唤不起半点勇气！
南洋殖民帝国的荣光此刻在脑海中似乎崩塌成齑粉，耳边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那声音，和当年他带领舰队踏破果阿城墙时，败军绝望的呐喊竟如此相似！
……
浓稠如墨的海雾从马六甲海峡深处翻涌而来，将咸腥的水汽织成密不透风的屏障！
三艘通体漆黑的大明侦查船如鬼魅般破浪前行，船身两侧的明轮在蒸汽机的驱动下缓缓转动！
齿轮咬合的轻微嗡鸣混着浪花拍舷声，在死寂的海面上荡起细碎涟漪！
林耀扶着"探云号"震颤的铜质舵轮，皮质甲胄下渗出的冷汗早已浸透内衬！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跳动的蒸汽压力表上，黄铜指针在"半速"刻度微微晃动，仿佛随时都会挣脱桎梏！
身后交错纵横的铜制管道不断喷出白雾，在冰冷的甲板上凝成水珠，顺着铆接的船板缝隙蜿蜒而下！
"把防风镜再调紧些！"林耀突然压低声音！
了望哨闻言立刻旋紧皮质绑带，特制的水晶镜片泛起幽蓝的光！
随着侦查船缓缓逼近港口，船员们如同训练有素的夜枭，悄无声息地将小型探测艇放入海中！
艇首的青铜探测装置泛着冷光，在水下划出细密的波纹！
突然，一阵金属碰撞的脆响刺破浓雾！
林耀瞳孔骤缩，右手闪电般挥下——整艘船瞬间陷入黑暗，只有仪表盘的磷火幽幽发亮！
他举起镀银望远镜，透过氤氲雾气，港口轮廓如巨兽般浮现：城墙上摇曳的火把将佛郎机士兵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
炮台处人影攒动，他们正用滑轮组将新式加农炮缓缓推上炮位！
"记录第三号炮台，七门长管火炮，加装辅助支架！"
林耀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鹅毛笔尖在羊皮纸上沙沙作响！
写完最后一个数字，他将情报塞进鲨鱼皮防水筒，信鸽驯养员立刻解开缚在甲板上的青铜环！
当信鸽拍打着翅膀消失在雾霭中时，林耀望着远处明灭的灯火，指节捏得发白！
那些精心构筑的棱堡、彻夜不息的防御工事，都在昭示着这场决战的惨烈！
蒸汽机的震颤透过甲板传来，林耀抚摸着腰间的斩马刀，冰凉的触感让他逐渐冷静！
这些凝聚着工部能工巧匠心血的蒸汽战船，用前所未有的静默与速度撕开了敌人的防线！
但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酝酿！
……
另一边！
暮色将西域荒漠染成血色。
俞大猷的十万大军如钢铁洪流般铺陈在东察合台汗国边境！
连绵的牛皮营帐在起伏的沙丘间延展。
黑底绣金的"俞"字军旗猎猎作响，与天际翻滚的乌云相映成势！
俞大猷身披玄铁锁子甲，站在三丈高的了望塔上
苍鹰般的目光穿透沙尘，死死盯着远处那座被群山环抱的城池！
"报——"
马蹄声碾碎死寂，一名斥候滚鞍下马，青铜护腕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东察合台在鹰嘴崖设下三重防线，千名弓箭手据守峭壁，百架投石机暗藏谷中，只等我军入瓮！"
俞大猷抚过腰间的湛卢剑，剑穗在狂风中肆意翻飞！
他忽然仰头大笑，声震四野："雕虫小技！传令神机营：
将新铸的九节十成炮列于阵前，明日卯时三刻，本将要让鹰嘴崖的石头都染上敌血！"
话音未落，远处群山间忽有狼嚎传来，与风沙呼啸交织成苍凉战歌！
当冷月爬上中天，沙漠气温骤降如冰窖！
明军营地内，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士兵们年轻坚毅的脸庞！
火光照耀下，新运来的火炮泛着冷光，青铜炮管上"大明嘉靖年制"的铭文在跳动的火苗中若隐若现！
"瞧见那炮身上的龙纹没？"
一名老兵用匕首挑着烤得焦香的馕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可是工部用精铁混着陨铁铸的，听说一炮下去能轰塌半面城墙！"
"跟着俞将军，就算是阎王殿也能闯一遭！"
另一名士兵猛地灌下一口烈酒，将酒囊狠狠摔在地上，喝道：
"等打下东察合台，老子要在汗王的金帐里痛饮三天三夜！"
寒风卷起细沙掠过营地，却吹不散士兵们眼中炽热的战意！
俞大猷独自立在帅帐前，望着天边闪烁的星斗
手按剑柄喃喃自语："这一战，定要让西域诸国知道，大明铁骑，没有踏不破的关隘！"
……
卯时三刻，天际刚泛起鱼肚白，明军阵前骤然腾起浓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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