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说话突然变调，柳枫心中稍感不适，然未露表面，心平气和的继续说：“也没啥事，向您打听个地方。”说完，细心观察老头那张沧桑的脸，努力寻找他脸上难以分辨的表情。
老头脸皮干瘪，皱皱巴巴，双颊明显凹陷，远瞧他说不定会误认为干尸。他神情似有似无，极难分辨，吐了口呛鼻的浓烟，道：“不知道。”话说的干净利落，轻描淡写。
柳枫微微一愣，这老头有点意思，索性见招拆招，继续：“老爷子听说过沿水商铺吗？”
“没听过，去去去，一边待着去，打扰我休息。”说着，往墙上一萎，浑身松弛自顾自的闭目养神，不时抽吧几口仅剩一点的烟根。
柳枫并没被老头的话刺激到，反而有些悦动，“这老头，应该知道点什么。”
咳咳两声，柳枫挨着老头左边依靠，与他平肩，道：“老爷子，贵庚啊？”
老头闭着眼，当没听见。
柳枫眼珠转了转，继续：“财掌柜最近怎么样了？”
老头夹烟两指一弯，猛的一甩，火星子落了一地，忙忙活活吹灭落在裤子上与衣角的烟灰，嘴里不停咒骂，“真他妈的，呸呸呸。”
柳枫轻勾嘴角，有些打趣。
“啊？”老头装傻充愣，收拾好狼狈，又开始懒靠，呼吸平稳，要睡觉的架势。
柳枫彻底被他折服，死猪不怕开水烫？突然超大声喊：“你看！”
老头吧唧吧唧嘴，已然无动于衷。
“城主，你来了。”柳枫双腿倒腾，假意起身。
老头嗖的睁开眼，脑袋乱摇，慌乱的挺身寻顾四周。
发现被骗，恶狠瞪向柳枫，啪的一声，扇在柳枫后脖颈上，：“他妈的，没大没小，骗老子。”
还好柳枫躲的及时，泄了大部分力，内心惊呼，这老头还怪狠的，这要吃个饱，都能咳出血来。
柳枫瞅着他嬉笑，客客气气：“您老消消气，您见多识广，别跟小的一样的，求您指点指点。”
老头耸肩，看柳枫没生气，嬉皮笑脸，爆发的怒气消去一大半，慵懒的语气：“找财掌柜什么事啊？”
柳枫眼里亮光，看来刚刚那一下没白挨，还真问出来了，忙回：“有位前辈叫我找他，您知道他在哪吗？”
老头的微微扭脖，深澈眼睛好奇的上下打量，从头看到柳枫的脚，道：“小伙子，你营养跟不上？太瘦了太瘦了。”
柳枫被问的呆住了，老头的话真是理解不了，问个人，跟自己瘦不瘦啥关系，柳枫心虚的自查一下，觉得还好啊，除了被晒的黑点。
看着对方疑惑：“老爷子，你？”
老头面不改色：“你的那位是谁啊，什么时候叫你来的？”
“几年前，您知道他在哪？”心里有一种他就是的感觉，真有这么巧？
老头摸摸搜搜又开始卷烟，唾口唾沫，懒散的语气：“那老不死还活着那？”
柳枫难压喜悦，他嘴里的老不死应该是孙前辈，忙笑着说：“前辈一切安好，生龙活虎的。”
老头探头示意，柳枫忙打火点着，老头嘬了两口：“嗯，活着比死了强，我看他也蹦跶不了几天了，这不，留着你给他收尸那吗。”
柳枫心抽了抽，这老头说话真毒啊，真会安慰人，敬笑：“老爷子，你和孙前辈挺熟的？”
老头将暴露在阳光下的小腿收起，点了点头：“还行，恨不得盼我死，”说完，猛觑柳枫：“你说是不是很熟。”
柳枫被他吓了一跳，这啥意思，窘迫的挠头，点头称是。
老头叫柳枫这样子，久违的露出了笑容，能明显的出现在他那张老脸上，绝对是笑的真切。
“行了，姓孙的与我说了，没想到你还真来了，真像他说的那样？”老头前面是对柳枫说的，最后一句压的与蚊子差不了多少。
柳枫眯缝着眼，恨不得将耳朵竖起来，倒是没听清最后一句。
老头才不管他听没听见，烟头一丢，拍了拍手，磨蹭的站起来：“小子，你还这能找到我，算我们有些缘分，跟我走，别磨叽。”
柳枫听这话，真找对人了，忙站起，跟在他的后面。
老头扛着扫把，沿着江岸走着，此时阳光明媚，路上开始出现采办忙碌的行人。
柳枫还好，并不显眼，老头却格格不入，身上虽没什么异味，但路人那骨子里的嫌弃是收敛不住的，即便目光和善，真当擦肩而过的时候，动作统一抽起鼻子，余光几乎同时蔑扫。
老头神情自若，毫不在意这些目光，柳枫却有些受不了，来一道，柳枫回一道，给予一一还击。
忽然，街上的行人目光同时瞥向一个方向，
柳枫也好奇的望了过去，不免心惊。
一名熟人，“云彩淄！”
慌乱的用老头身体遮挡，尽量避免与她接触，因为，不光她自己，还有别人！
奈何老头身材佝偻，正好矮了柳枫一头，走路又出奇的慢，谁知道这老家伙是不是雄心未泯，也让这妖女吸住了。
云彩淄举止端正，却按盖不住那骨子里的媚意，走路刮带甜酥酥的香风，迷的男同胞们步伐凌乱，找不到东西南北，有的顶不住，扑通栽倒，坐在地上揉脚眼神都不舍得离开半寸。
柳枫用手压低斗笠，将肩背以上盖的严严实实，眼看要与妖女擦肩而过。
正当心惊肉跳之时，柳枫感到撞上了什么东西，被拦了回来，打眼一瞧，老头居然停下，正好停在云彩淄旁边不足五步。
柳枫内心咯噔一下，心虚的对回头，一脸埋怨老头，笑了笑，额头的汗直流，被斗纱掩盖，保持不动。
老头没在管他，看了一眼云采淄身旁的人，那是一名男子，中年面孔，模样还行，不算难看，也说不上好看，鼻子有些塌陷，毁了该有的气质。
他大老远就发现了柳枫二人，嘴角微微扬起，一直对着二人笑着，云彩淄在一旁规规矩矩，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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