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禁书库里，只剩下昴和昏迷不醒但是气息已经平稳的裘斯。
厚重的书本在书架上无声矗立，昴抱膝蹲坐在角落，额头抵着膝盖，手指紧紧攥住裙子，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碧翠丝离开前，奥托也出去了，说什么“去把帕特拉修带过来，有地龙的话逃跑更方便”。
所有人都在努力，只有自己现在就是个累赘。没有战斗力，没有死亡回归就没有策略，真是恶趣味的能力…自己不死的话，这个底牌就毫无意义。
如果……如果那时候，自己早点意识到“死亡回归”的话……
其实，在昴心中，因为无法挽回，所以没有提过，但是在心里一直有一个疙瘩。
那是几个月前的宅邸魔兽事件。那时候的自己，天真地以为一切都能靠“努力”解决。
明明……明明可以避免的……
如果自己早点死一次，如果能回到更早的时间点……卡莱尔是不是就不用受那样的伤了？
可是现在，就算死掉，也回不到那个时候了……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存档点早就覆盖了。
为什么这个能力就一定要伴随着重要之人的伤口和死亡呢？
死亡回归没有触发，连保护重要的人都做不到，连分担痛苦都做不到，只能被大家护在身后，像个无能的旁观者一样，眼睁睁看着他们受伤……
明明……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们受伤啊……
昴也想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如果…… 如果每一次，只要卡莱尔和蕾姆受伤，自己就立刻死亡回归……
只要自己死掉，一切就能重来。 只要自己承受痛苦，他们就能永远安全……
这个念头像毒蛇般缠绕上来，冰冷而甜蜜。但是这个想法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等等……我在想什么啊……？ 这简直……像个病娇一样……
可是…… 可是如果这样能保护他们的话，自己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吧？
反正这条命……本来就是靠死亡回归偷回来的……
然而下一秒，卡莱尔的充满爱意和蕾姆关切的行为与笑容在脑海中出现。记忆中的他浑身浴血或者身受重伤，却依然固执地挡在她面前。
啊…… 原来如此……
好爱那个人，昴可以为那个人献上自己的一切。但他们……也正用同样的心情守护着她。
真是……笨蛋啊……
我们三个……都是无可救药的笨蛋……
深陷思绪时，一阵轻微的布料摩擦声打破了沉寂。昴抬起头，发现躺在地上的裘斯已经睁开了眼睛。伤口已经痊愈，那双曾经疯狂的眼睛，如今只剩下疲惫与清醒。
“……你醒了？”昴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冷淡，随手抓起身边的水袋朝他扔了过去，“看来你捡回了一条命。”
水袋“咚”的一声落在裘斯身旁，但他没有立刻去拿，只是缓缓撑起身体，苦笑着看向她。
“真是毫不客气的态度啊……”他轻声说道，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怎么？难道你还指望我感激涕零地给你递水？”昴冷哼一声，“别搞错了，还让你活着因为碧翠丝和卡莱尔觉得你有用，仅此而已。”
裘斯沉默片刻，随后摇了摇头：“嗯，这样就好……如果你们突然对我友善起来，我反而会不知所措。”
“……你为什么要这样拼命？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吧。”
裘斯缓缓低头，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片刻后开口了。“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无辜者的鲜血了。”
“哈！”昴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讽刺得让人想吐。”
裘斯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点头：“是啊……确实很讽刺。这个理由，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抬起头，直视着昴的眼睛，“我只是想赎罪……虽然我自己也清楚，那些罪孽恐怕永远无法赎清。”
“所以……”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虽然有些自以为是，我希望你们永远不要原谅我。”
拳头不自觉地攥紧，她盯着裘斯，胸口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愤怒、厌恶，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真是让我火大的理由。”她最终咬牙切齿地说道，“放心好了，就凭这种程度的忏悔，想让我原谅你？还早了一百年。”
裘斯闻言，反而微微笑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他缓缓拿起水袋，却没有喝，只是将它轻轻放在一旁。
“不过……”昴突然开口，语气依旧冰冷，“如果你真的想赎罪，就别再轻易死掉。否则，那些被你害过的人……连憎恨的对象都会消失。”
裘斯怔了怔，随后低下头，“……谢谢。”
昴别过脸，不再看他。
沉默再次笼罩禁书库，昴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打，思绪仍缠绕在卡莱尔和蕾姆的安危上。
就在这时，裘斯的声音又打破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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