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汴京北郊的点将台上，手里的青铜浑仪被晨露浸得湿滑。
赵匡胤的佩刀在曙色中泛起寒光，刀柄上新缠的赤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活像条被钉在刀上的火蛇。
十万大军甲胄的反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我摸出手机想拍下这盛景，屏幕却只映出蛛网般的裂纹——最后1%的电量正在做垂死挣扎。
"苏监正，给老子瞧瞧这劳什子仙器！"赵匡胤突然抢过手机，拇指在碎屏上乱戳，"咋不显个仙女助阵？"
裂纹在他粗粝的指腹下扭动，渐渐拼出个歪扭的酒杯形状。我心头猛跳，正要细看，柴荣的龙辇已至，冕旒上的玉藻撞得叮当乱响。
周世宗扶着御剑起身时，我怀中的浑仪突然疯狂转动。黄河以北的星图在脑海闪现，与手机最后显示的幽州地形严丝合缝。
"陛下，东北方三十里有伏兵......"话音未落，契丹狼牙箭已破空而至，正中龙辇华盖。
赵匡胤的佩刀脱手飞出，斩断箭杆的瞬间，箭镞上的双鱼纹在朝阳下泛出毒芒。
"直娘贼！"赵匡胤赤手抓住第二支箭，掌心被靛蓝毒液灼得滋滋作响，"老子的血比契丹马尿还烫！"
他突然撕下战袍裹手，染血的布条在风中翻卷，竟与手机裂纹拼出的酒杯轮廓重合。
十万大军开拔时，我牵着驮满军械的骡子走在后阵。赵匡胤突然打马折返，将佩刀拍在我怀里："替老子看好这老伙计！"
刀柄还带着他的体温，吞口处新刻的"杯"字凹槽里，嵌着块带裂纹的磁石。
是夜扎营滹沱河畔，我最后一次擦拭手机。月光透过蛛网状裂纹，在河面投出扭曲的星图。
赵普突然掀帘进帐："苏兄，这河道走向......"他话音戛止，只见手机屏上的裂纹已凝成完整的酒樽，北斗七星正指向刀柄凹槽的磁石方位。
五更天突袭契丹前哨，我举着磁石刀柄引路。赵匡胤的先锋营如利刃剖开晨雾，马蹄踏碎河冰的脆响里，忽然传来熟悉的震动——怀中的手机竟回光返照般亮起，幽州地形图在裂纹间闪烁三次，最终定格在陈桥驿的坐标上。
"接着！"我将手机抛向赵匡胤。他在马背上反手接住，裂纹突然迸射强光，惊得契丹战马集体人立。
强光中，我分明看见他战袍上的血渍，正与裂纹中的酒杯边缘重合。
手机坠入冰河时，最后一丝电量在水面映出"显德七年"的字样。赵匡胤的狂笑混着冰裂声传来："直娘贼！苏监正的仙器给契丹崽子陪葬了！"
我摸着刀柄的凹槽，磁石温度竟与人体相仿，仿佛封存着某个雪夜酒囊的余温。
三军会师幽州城下那日，我蹲在投石机旁调试最后的石弹。赵匡胤突然夺过磁石刀，插入配重箱缝隙："老子给这铁疙瘩开个光！"
石弹呼啸着砸向城门时，吸附的铁蒺藜在空中拼出"杯酒"二字，守军的惊呼声里，我仿佛听见十年后黄袍加身的马蹄声正踏碎冰河。
暮色中收拾残营，我在冰层下摸到块硬物——半截冻在冰中的手机，裂纹里的酒樽映着晚霞，竟与赵匡胤新换的帅旗纹样如出一辙。更鼓声里，中军帐飘来熟悉的酒香，混着契丹血与黄河冰的气息，酿成了历史长河中最醇厚的那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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