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大相国寺藏经阁的霉味里，手里的《金刚经》封面结着蛛网。
智深和尚的禅杖突然戳破经卷堆，惊起的老鼠撞翻了长明灯，在青砖地上拖出条歪扭的油渍，活像谶语里爬出的蝌蚪文。
"苏监正找经还是找魂？"智深的光头在昏黄烛火下泛着汗光，袈裟下摆还沾着前日超度法事的纸灰。
我摸向书架顶层的《华严经》，指尖突然刺痛——书脊夹缝里探出半截铁蒺藜，锈迹斑斑的倒刺上挂着片帛书残页。
手机在袖中震动，碎屏裂纹如蛛网蔓延。残页上的九星连珠图突然泛起幽光，与屏幕裂纹产生共鸣，震得经卷簌簌直落。
智深的禅杖"当啷"砸地："阿弥陀佛！经阁闹妖了！"
"大师，这可是王朴大人的手笔？"我抖开残页，篡改过的谶语"丙辰龙兴"被朱砂涂改成"甲子鼎革"，边角还粘着半片蝴蝶翅膀——正是三年前粮仓案里用来传信的南唐密笺。
智深的瞳孔猛地收缩，袈裟无风自动："施主慎言！王司使早登极乐......"
话音未落，赵匡胤的狂笑震落梁上积尘："秃驴藏的好酒！"他拎着两坛"般若汤"踹门而入，酒坛泥封上赫然印着双鱼纹。
残页突然从他指缝飘落，九星轨迹正与酒渍洇开的形状重合。
"直娘贼！这劳什子星图比老子的刀疤还花哨！"赵匡胤把残页往腰带一塞，"正好缺块擦刀布！"
我抢回时，"木上挂曲尺"的谶语已被酒水晕开，木纹里渗出靛蓝药汁——分明是王朴生前特制的密写药水。
当夜营帐烛火飘摇，我用药水显影残页。手机电量忽明忽暗，裂纹爬满九星中的"紫微"位。
赵匡胤突然掀帘闯入，满身酒气混着血腥味："苏监正，给老子瞧瞧这擦刀布！"他甩出的残页钉在案头，恰好盖住我描摹的汴京地形图。
"将军请看，"我蘸着硝石粉涂抹谶语，"这'木上'二字遇热显形......"烛火爆出灯花，残页突然自燃，青烟在空中扭成个"桥"字。
赵匡胤的佩刀劈灭火苗，刀刃却粘上焦灰——在烛光下分明是"陈"字的半边。
智深和尚的惨叫突然划破夜空。我们冲进经阁时，他的袈裟在藏经柱上飘成招魂幡，胸口的"朴"字刺青被利刃剜去，血手印按在《法华经》扉页，墨迹混着血渍拼出"遇郭则安"四字。
"好个秃驴！"赵匡胤的刀尖挑起半截佛珠，"临死还要打哑谜！"
我摸向佛龛后的暗格，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裂纹延伸成北斗状，指引的位置堆满带双鱼纹的空白谶语纸。
五更天收殓尸身时，我在智深指甲缝发现靛蓝粉末。赵普的水晶眼镜反着冷光："这是南唐密探用的追踪药。"
突然狂风掀开棺盖，尸手中的《推背图》残页随风飘旋，九星轨迹正指向陈桥驿的方位。
紫宸殿上，我呈交的残页被说成"祥瑞现世"。赵匡胤突然泼酒点燃谶语："请陛下观瞻火龙吞星！"
柴荣的玉圭击碎酒坛时，飞溅的残页在龙柱拼出"显德六年四月"，满朝朱紫的抽气声里，我袖中的磁石吸起块陶片——弧度暗合陈桥驿的老井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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