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喽！"
红姑这一嗓子，把全村老少都召唤到了榨油坊前的空地上。男女老少围成一个大圈，眼睛都盯着中央那排闪着金光的陶罐。阳光照在茶油上，折射出琥珀般的光泽，映得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韩牧野站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手里拿着块炭笔和木板："按咱们先前说好的，按户分配，人多的，出力多的多得。"他清了清嗓子，"张家，二十一斤；李家，十八斤；王家..."
被叫到名字的人家就派代表上前，捧着自家带来的陶罐接油。红姑负责掌勺，每一勺都舀得满满的，绝不少给半分。
"咱们红姑手真稳！"张猎户打趣道，"这要是在城里油坊当伙计，非得被东家打出去不可——太实在了！"
众人哄笑起来。红姑作势要拿油勺打他："去你的！咱们自己榨的油，当然要可着劲儿分！"
轮到苏月禾领油时，她特意带了个大陶罐。红姑给她舀了足足二十五斤——这是韩家应得的份额，作为提供《天工图》和设计榨具的奖励。
"月儿，晚上咱们炸油饼吃！"红姑冲她眨眨眼，"我发了一盆面，就等着今天呢。"
苏月禾笑着点头，怀里的小君陌也咿咿呀呀地伸手去够油罐，被韩牧野一把拦住："小馋猫，这可不是给你玩的。"
分完油，日头已经西斜。但村民们谁都不愿散去，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要怎么享用这珍贵的茶油。孩子们更是兴奋地跑来跑去，嚷嚷着今晚要吃"油炸一切"。
韩牧野看着这热闹景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悄悄拉过石头："去，把咱们留的那罐特制油拿来。"
所谓"特制油"，是掺了少量火药成分的茶油，专门用来点灯。石头很快捧来一个小陶罐，两人来到韩家岩洞，将油倒入一盏特制的石灯中。灯芯是用野麻纤维搓成的，吸油性极好。
"嗤——"
火石擦出的火星落在灯芯上，瞬间燃起一团明亮的火焰。不同于以往油烟缭绕的动物油脂灯，这盏茶油灯燃烧得干净稳定，光线柔和而不刺眼，将整个岩洞照得通明。
"真亮堂！"苏月禾惊喜地环顾四周，"比松明子强多了，还不熏眼睛。"
小君陌在摇篮里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盯着那团跳动的火焰。小灰则警惕地站在摇篮旁，时不时用鼻子去拱小主人的手，好像在提醒他不要靠近火源。
"每家分一盏这样的灯。"韩牧野轻声对妻子说，"夜里做活计、孩子读书都方便。"
正说着，洞外传来一阵诱人的香气。红姑端着一大盘金灿灿的油饼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端着碗碟的妇人。
"快尝尝！"红姑热情地招呼，"第一锅油饼，用的是新榨的茶油！"
油饼外酥里嫩，咬一口满嘴生香。茶油特有的坚果味与面粉的甜香完美融合，让人吃了还想吃。小君陌闻到香味，急得直蹬腿，苏月禾只好撕了一小块泡软了喂他。
"慢点，小馋猫。"她温柔地擦去儿子嘴角的油渍，"以后有的是好吃的。"
这晚，整个山谷都弥漫着油炸食物的香气。张家炸了野兔肉，李家做了油酥蘑菇，王家则把储存多时的干鱼拿出来煎得金黄酥脆。孩子们像过节一样在各家之间串门，总能得到一小块刚出锅的美食。
最热闹的要数村中央的大灶台。红姑指挥着几个妇人支起大铁锅，倒入足量的茶油，开始炸制各种面食和野味。油温恰到好处时，食材下锅的"刺啦"声此起彼伏，香气飘出老远。
"油温七成热下锅，炸至金黄捞出。"红姑边操作边传授技巧，"茶油耐高温，炸东西不黑不苦，比猪油强多了！"
韩牧野和苏月禾也带着孩子来凑热闹。小君陌被香气勾得直咽口水，小满围着娘亲转悠，红姑特意给她炸了个小鸟形状的面果子，乐得小家伙手舞足蹈。
"红姨，您这手艺不开食肆可惜了。"韩牧野玩笑道。
红姑摆摆手："我这算什么？等开春了，咱们安定下来，我好好整治一桌席面，保管你们把舌头都吞下去！"
夜深了，欢闹的人群渐渐散去。韩牧野帮着收拾完灶台，独自来到村口的了望台。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山谷——点点灯火从各个岩洞透出，那是村民们正在享受茶油灯带来的光明。与以往漆黑一片的山谷相比，眼前的景象温暖而祥和。
"还没睡？"苏月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披着件厚外衣，怀里抱着已经睡熟的小君陌。
韩牧野接过儿子，轻声道："走回去，夜里凉，别冻着你和孩子。"
回到岩洞，苏月禾从暗格中取出一本薄册子，正是他们研制火药的笔记。他快速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小字："看这里——'油脂纯则火性稳，可制缓燃之药'。"
苏月禾凑近细看，恍然大悟："难怪石头的试验品燃烧更稳定！茶油纯度比动物油高得多..."
"不止如此。"苏月禾又翻了几页，"如果将硝石配合茶油，我们可以做出我爹设想的那种'长火箭'，射程能增加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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