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秦妄被安置在了三人间的病房里，床位靠窗。
隔壁床位睡着一位年龄挺大的老奶奶，另一床是对中年夫妻，丈夫留下来陪床的。
医生过来跟宋欢说了一下注意事项。
附近就这一家三甲医院，住的也差不多了，没有空余的床位。
宋欢熬了半宿，又献了血，状态有些不好。
她找护士交了租金，租了一张折叠床和被子。
顺手将帘子拉上遮挡，宋欢躺了上去，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膝盖骨钻心一样的疼。
宋欢却没有理会，只是将被子裹的更紧，渐入梦乡。
这一夜宋欢都没有睡好，临床老太太夜里需要做检查，护士每隔一个小时就会进来一趟。
偏偏那老太太耳朵还不太好使，沟通起来有点费劲。
“您儿子呢？今天没来啊？”
“他忙。”
“那明天早上您七点钟左右把饭吃了，九点我来给您测血糖！”
“吃什么糖？”
护士：“……”
期间还给秦妄打了一针消炎的吊瓶。
宋欢更不敢睡沉。
眼瞅着天就这么一点点的亮了。
宋欢打了个哈欠，从折叠床上坐起来，决定下楼透口气，顺便带个早餐回来。
腿刚挨地，宋欢手撑着床边起身，下一秒脊背上浮了一层汗，险些跪倒在地。
疼……
实在是太疼了。
竟然比昨天晚上还要疼。
宋欢的眼眶忍不住泛红，泪水在里面打着转。
秦妄就是在这个时候醒的。
迷糊的视线逐渐清明，他看见宋欢伏在他床边，一副委屈巴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的可怜模样，哑着声音道：“我是病了，不是死了。”
宋欢哦了一声，也没解释，顺势坐了回去，声音中带着浓厚的鼻音，“你醒了。”
秦妄一看周围的环境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事实上昨天他冲动跳下去的那一刻，就已经预料到他得进医院里躺两天。
“周然呢？”
“我们换班，白天我来守，他晚上再来。”
秦妄嗓间发出一声无奈的低笑：“你的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还帮着他说话呢？”
“他临时有事。”
秦妄点点头，他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何况睁眼要是看见周然跟宋欢都在，他也会想办法把周然赶走的。
“饿了吧？我去给你买饭。”
“好。”
秦妄望着宋欢离开的背影，视线下移落在了她走路姿势有些别扭的腿上。
护士从外面走了进来，拉开帘子，给他右手上扎了一针，往桌上放了一个透明小袋子。
“两颗白色的饭前吃，剩下的饭后吃。”
秦妄嗯了一声。
护士左右看了看，“你家属呢？”
“出去买饭了。”
“这个让你家属吃，维生素b12。”护士道：“她昨晚上献了不少血，饮食上可以稍微补一补。”
秦妄的瞳孔一颤，眉心紧锁，“献血？”
护士言简意赅的告诉了他昨晚的情况，又忙着去照顾下一个病人了。
隔壁床铺的老奶奶乐呵呵的道：“小伙子有福气啊，可得好好对人家。她为了照顾你一晚上都没怎么睡，我那混账儿子都没来陪我。”
秦妄的唇角轻扬，“我知道。”
那么就是说，他现在的身体里流着宋欢的血。
“你说什么？”老奶奶问。
秦妄微微抬高了音量，“我说我知道了！”
“什么时候到？”
秦妄薄唇轻启，本不想再理，又觉得这老奶奶刚刚的话挺合他心意，于是将音量再抬高了几度：“我会好好对她的！不过能不能先不说了？我要饿昏了！”
从昨晚上到现在，他只吃了宋欢烤的那些串，早就饿的没什么力气了。
这么扯着嗓子喊，也挺消耗体力的。
老奶奶总算听见了，她啊了一声，对秦妄的态度跟刚刚瞬间不一样了，言语间还带着几分嫌弃，“你是二婚啊？”
秦妄：“……”
“二婚可不就得好好对人家吗！哎呀，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找了个二婚了呢！”
秦妄解释了几遍，发现这老奶奶认死理，怎么都说不通了。
他叹了口气，“算了，我困了要睡觉了。”
老奶奶哼哼两声，“没人要？没人要也是正常的，二婚的男的不值钱喏。”
秦妄手上扎着点滴也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宋欢回来时，听见那老奶奶絮絮叨叨的在那说着。
再看秦妄，他竟然把枕头盖在了耳朵上。
宋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过去递给老奶奶一份早餐，“不知道您儿子什么时候来，您先把早餐吃了。”
老奶奶一脸感动，“谢谢啊。”
秦妄拽着枕头往下一甩，漂亮的桃花眼一斜，“合着您这耳朵失灵时不灵啊？”
老奶奶没搭理他。
宋欢昨夜就见证了老奶奶的空耳，现下已经见怪不怪。
她走到床尾将床摇了起来，架好桌子，把带回来的早餐放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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