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瑶的睫毛颤抖着，睫毛上凝结的冰晶掉进我脖子里。"选吧，林霄。"她贴在我耳边轻声说，声音却不是她的，而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融合记忆，或者让一切重来。"
我低头看她胸口的吊坠，摔碎的玻璃下露出半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母亲的字迹："第七研究所没在南京，当年炸掉的只是前哨站"。
734突然抓住本源体的头发，机械臂深深刺入她肩胛骨："够了！启动代码731！"
整个密室开始发出蜂鸣，地面血脉纹路反转为刺目的红色。本源体的身体像裂开的瓷器，金色光点从缝隙中泄出，在空中聚成模糊的人影——那是无数叠加的记忆残响，其中一个分明是天文台那晚苏沐瑶替我挡子弹的画面，只是这次我看清了她身后站着的，是穿着白大褂的林建军。
"原来在图书馆不是第一次见面。"我擦掉苏沐瑶嘴角的血，她的体温正在迅速流失，"初中那次校园霸凌，帮我解围的女生是你假扮的吧？还有高三雨夜送我回家的，也是你。"
本源体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红光顺着734的手臂爬上她的脖颈。林建军的左轮抵住734的太阳穴，自己胸口的蓝光却越来越亮："启动自毁程序需要两个密钥，你以为我这些年在九头蛇白混？"他扣动扳机的瞬间，手指同时按在自己心脏位置，"照顾好你弟弟。"
记忆碎片在爆炸声中漫天飞舞。我看见林建军八岁时在祭坛前宣誓，看见他把年幼的我藏进通风管道，看见他在苏沐瑶的培养舱外放偷偷带来的野花。
"快！"本源体抓住我的手按在石棺内侧，她的手掌正在变成冰晶，"血脉之门只能打开一次！"
苏沐瑶的指尖动了动，在我手背上轻轻划了个"×"——那个我们在数学课上传纸条时约定的符号，代表"这是陷阱，别信"。
蓝光与红光在太阳穴交汇，记忆像决堤的洪水冲进脑海。1945年的南京，爷爷炸毁的不是实验室而是运输舰；2010年祖宅后院，母亲走进的不是竹林而是伪装入口；天文台那晚，林建军瞄准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九头蛇狙击手。
石棺内壁开始发烫，上面刻的根本不是星系纹路，而是十二座城市的坐标，最醒目的那个红点正在闪烁——第七研究所真正的位置，竟是我们现在站的这座城市中心广场下。
"原来如此。"我擦掉鼻血笑出声，苏沐瑶的体温已经低得像冰，"世界崩塌不是天灾，是你们早就挖好了炸弹。"本源体的冰晶爬上我的手腕，记忆融合正在完成的瞬间，我猛地将消防斧插进石棺核心。
蓝光突然熄灭。被冻结的改造人雕像碎裂成粉末，本源体的身体像海市蜃楼般扭曲，只有那双金色瞳孔定定地看着我："你拒绝了守护者身份？"
"不。"我把苏沐瑶抱进石棺，她胸口的伤已经完全愈合，"我选择第三个选项。"石棺内壁的坐标在我掌温下亮起绿光，那是当年爷爷偷偷留下的备用程序——自毁模式反向启动。
整个密室开始剧烈震颤，734的半截身体压在变形的金属门上，机械义眼死死盯着我胸口发光的银盒："你会后悔的！没有世界之心，人类撑不过明年冬天！"
我低头亲了亲苏沐瑶冰冷的额头，她嘴角那颗痣上还沾着我的血："后悔什么？后悔认识她吗？"石棺自动合上的瞬间，我看见林建军站在记忆碎片的尽头冲我挥手，就像小时候每次送我去幼儿园那样。
地面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大，十二座雕像依次沉入地底。最后关头，我抓住半空中飘落的一片冰晶——里面封存着苏沐瑶的记忆，从她作为实验体苏醒的第一天，到图书馆落在我课本上的那滴"雨水"。
"找到你了。"我握紧冰晶碎片冲向正在崩塌的密室入口，身后传来石棺启动的轰鸣。城市下方某处，沉睡了八十年的炸弹开始反向运转，将那些被抽走的生命能量重新送回土壤。
跑出祖宅时，天边正好泛起鱼肚白。消防斧不知何时又回到手里，斧刃上沾着金色的冰晶碎屑。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条未知号码的短信："速来中心医院，苏沐瑶正在抢救"，后面跟着个我们数学课上传纸条时才用的特殊符号——一个不完整的爱心，左边缺了一角。
我跳上救护车后座，冰凉的金属担架贴着后背。窗外倒退的梧桐树叶上，凝结着未融化的冰晶，在朝阳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像极了苏沐瑶第一次对我笑时眼里的光。
"坐稳了！"司机猛打方向盘，急诊箱在车厢里滑来滑去，"听说昨晚全市医院的血库都空了，真邪门。"
我低头看向掌心，那块冰晶碎片正在缓慢融化，冰凉的液体里浮着半张母亲的照片——背面写着日期：2024年6月18日，正是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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