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喊杀声突然变得很远。
沈烬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半道印记。
楚昭的身体猛地一颤，反手扣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不管门后是什么。"他的声音混着剑刃出鞘的嗡鸣，"这次换我先走。"
楚昭的剑刃在半空微颤，剑尖坠着的血珠"啪嗒"落在青石板上，将他未说完的话砸得支离破碎。
他转头看向圣女时，玄色衣袍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枚与沈烬碎玉纹路相似的玉佩——原来不是巧合。
"所以我们的爱恨纠缠......都是因果注定？"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青铜，尾音发涩。
圣女金红的眼尾彻底褪成了暗哑的灰，指尖抚过祭坛上斑驳的刻痕："若不解开双生之门，你们将永远被困于轮回之中，直到彼此毁灭。"她话音未落，神殿外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支撑穹顶的石柱簌簌落灰，沈烬鬓间的火精灵"咻"地窜到她肩头，小红球急得直蹦："黑煞尊主的本命玄铁辇撞门了！
方才那使者趁乱溜了，现在正喊——"
"尊主来了！"
尖锐的喊声响彻回廊，混着铁器刮擦石壁的刺耳鸣响，震得沈烬耳膜生疼。
她瞥见圣女的指尖在祭坛边缘掐出青白，这才惊觉对方脖颈处不知何时爬满了青紫色的咒印——黑煞尊主的禁制，竟早已渗进了圣女的血脉里。
"必须解开祭坛禁制！"火精灵用小爪子拍她手背，"再晚圣女会被尊主的摄魂术抽干记忆！"
沈烬咬碎银牙。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烬火在翻涌，像被捅了蜂窝的蜂群，每一丝火苗都在啃噬她的经脉。
可当她的目光扫过楚昭后背那半道淡粉印记时，忽然想起方才圣女说的"他是最好的压制"。
她反手勾住楚昭的手腕，将两人掌心的咒印贴在一起。
"昭，借我力。"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火上的灰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不是说这次换你先走？
现在，先让我走完这一步。"
楚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清晰感受到沈烬掌心的温度，比寻常人烫了三度，咒印处的纹路正顺着相贴的皮肤往他腕间爬，像极了那年雪夜他在密室看到的前朝壁画——双生劫的男女，正是这样交握着手，引动天地灵气。
"疯了。"他低骂一声，却没有抽手。
反而是运起体内那缕自小就有的灼热气劲，顺着咒印输进沈烬体内。
那气劲刚一入体，沈烬便觉喉间腥甜翻涌，但原本要反噬的烬火竟像找到了归处，顺着两人交缠的掌心，"轰"地窜向祭坛。
圣女的指尖快速结印，晦涩的古咒从她唇间溢出，每一个音节都震得青铜灯里的火焰凝成剑形。
沈烬看见自己掌心的门形符文正在发光，金红中掺着楚昭的墨色，像两团纠缠的火焰，在祭坛上方织成一张光网。
"就是现在！"圣女突然拔高声音，祭坛中心的青石板"咔"地裂开，一道金色光芒如利箭刺破穹顶，照得整座神殿亮如白昼。
沈烬下意识眯起眼，再睁眼时，那道光芒已凝成一面一人高的石门，门身布满她在残卷里见过的扭曲篆文，每一笔都泛着暗红的血光。
"双生之门......"楚昭的剑"当啷"坠地。
他盯着那扇门，喉结动了动，想起母妃临终前塞给他的锦囊里，也画着这样的门——原来母亲不是疯了，她是早已知晓一切。
火精灵突然炸成一团红光，在石门前来回飞窜："温度不对！
这门在吸收烬火的力量！"
沈烬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泛白，体内的烬火如潮水般被抽离，连带着魂魄都在发虚。
她咬着唇不肯吭声，却被楚昭一把扣住后颈，滚烫的掌心按在她后心："我能感觉到，你的魂魄在往门里钻。"他的声音发颤，"停手，沈烬，我不准——"
"不行。"沈烬反手抓住他按在自己后心的手，"圣女说这是解开轮回的关键。
昭，你看。"她抬下巴指向石门，门身的篆文正随着他们的接触亮起，"这些字......和你母妃锦囊里的，和我母亲手心的，都是同一种。"
楚昭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母妃咽气前，手指在他掌心画的最后一笔，原来竟是这扇门的右下纹路。
而沈烬掌心的，是左上——合起来，才是完整的双生之门。
"门的另一侧......"圣女突然开口，她的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卷走，可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两人心上，"是你们真正的宿命。"
话音未落，神殿外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黑煞尊主的玄铁辇终于撞破了最后一道石门，冷风裹着血腥味灌进来，沈烬看见为首的黑衣人额间刻着蝎子图腾，瞳孔泛着幽绿——那是被尊主用蛊虫换了眼的死士。
楚昭将沈烬往身后一带，却见她突然笑了。
那笑容带着几分癫狂，几分释然，像极了他第一次在御花园见她时，站在桃树下的模样。
"宿命么？"她转头看向他，眼尾因为用力而泛红，"那这次，我们一起走进去。"
石门上的篆文突然全部亮起，映得两人交握的手背上的咒印发出夺目光芒。
楚昭望着那扇门，忽然想起母妃常说的话："有些劫数，躲不过的，就迎上去。"他低头吻了吻沈烬发顶，将她的手攥得更紧。
"好。"他说，"一起。"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门后，一道若有若无的叹息混着风声响起。
那是属于另一个时空的回音，正等着两个被命运烙上双生印记的人，推开这扇注定要改变一切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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