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三界的眼光来看,此界修行水平确实极低,一名普通的天仙,若心存恶念,便足以横扫此界,造成无边杀孽;
正因如此,老道我一直将此界视为净土,妥善保护,未曾引入外界纷扰,更未泄露其坐标;
若非此次情况紧急,关乎三界存亡延续之根本,老道也绝不会将此最后的隐秘栖身之所暴露于人前;”
江辰了然地点点头;
这意味着在古界,他们这几人几乎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安全无虞,不必担心任何本土势力的威胁;
但反过来想,这也更加深刻地反衬出他们此刻处境的尴尬与悲哀,他们这些曾经站在三界顶峰,执掌一方权柄的存在,如今却只能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微小的牢笼里,无能为力地遥望着那个已然沦陷,危机四伏的,真正的家园;
接下来的日子里,几位幸存下来的顶尖大能,时常会聚集在太上老君的洞府,或是江辰所在的山谷,商讨对策,分析局势;
最初的聚会颇为频繁,大约三五日便会有一次,气氛虽然凝重,但还算活跃,每个人都试图提出自己的想法,寻找破局的可能;
在一次聚会中,炎帝神农提出了一个极其大胆,也充满了悲壮色彩的提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诸位;”
神农氏的声音沉稳,但眼神中却闪烁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光芒;
“那孙悟空能通过强行炼化少昊道友的天道气运,加速其成圣进程,这证明…此法虽然残忍悖逆,但确实‘可行’;”
他环视众人,尤其是在江辰和太上老君脸上停留片刻;
“老夫不才,德行浅薄,但身为五帝之一,亦有其责;
老夫愿效仿古之先贤,自行兵解,将我这南方炎帝的天道气运,完整地,毫无保留地转移给已是半圣的江辰道友,或者老君!”
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你二人本就是半圣之境,根基深厚,远胜于我等;
若再得一道完整的天道气运加持,力量必然暴涨,未必不能藉此窥得那一丝圣位契机!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值得一试!届时,我等便有了与那妖猴正面一战的资本,至少,有了谈判和周旋的余地!
为了三界苍生,为了替少昊,为了可能已经遇难的玉帝讨还公道,老夫…死得其所!”
此言一出,如同石破天惊,整个洞府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伏羲,轩辕,颛顼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神农;
自行兵解,转移气运!这是何等决绝,何等惨烈的选择!
“不可!”
“万万不可!”
江辰和太上老君几乎是在神农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异口同声的,语气无比坚决的断然否定!
江辰猛地站起身,脸上因为激动和愤怒而泛起一丝潮红,他肃然道:
“神农陛下!此议休要再提!若行此等之事,我等与那杀人夺运,不择手段的孙悟空,菩提老祖有何本质区别?
此例一开,道心蒙尘,良知泯灭,即便侥幸凭借此法获得力量,甚至踏入圣境,也不过是另一个为了力量不择手段的魔头!
与那如今的菩提老祖争斗,又有何意义?不过是换了一个掌控者,本质依旧黑暗!
圣人之战,若皆以此等掠夺杀戮的方式进行,三界才真的大劫临头,秩序彻底崩坏,将永无宁日!我等坚守的道,又将置于何地?”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在洞府内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正气;
太上老君也缓缓颔首,拂尘轻摆,语气沉凝:
“江辰道友所言,正是老道心中所想;天道气运,乃天地权柄所寄,大道显化,自有其因果与缘法;
强取豪夺,逆天而行,有干天和,必遭大道反噬,祸及自身与众生;
孙悟空行此逆天之举,看似风光无限,威压三界,其中隐患,天道反噬,唯有其自知,将来必有心魔大劫,或是外道侵扰;
我等岂可因其恶行,便自甘堕落,重蹈其覆辙?此法,绝不可行!此风,绝不可长!”
神农氏看着态度坚决,眼神清澈毫无贪念的江辰,又看了看神色凝重,道理分明的太上老君,他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不再多言;
但他眼中那份决绝与牺牲之意,却并未完全散去,显然,这个念头在他心中已然扎根,并未因为二人的反对而彻底放弃;
在另一次聚会中,太上老君也向众人更为清晰地阐明了圣人与半圣,准圣之间的本质差距,这如同冷水浇头,进一步打消了众人短期内反攻的,不切实际的念头;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此言并非夸大其词,而是阐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太上老君语气平淡,却说着最残酷的真相;
“半圣虽能凭借对法则的更深理解和对力量的更强掌控,压制甚至击败准圣,但因自身未能彻底超脱天道束缚,真灵未曾寄托虚空,故而通常难以真正,彻底地磨灭一位状态完好的准圣的生命印记和大道根源;
孙悟空此前能接连杀死燃灯古佛与白帝少昊,究其根源,皆因他二人早已在之前的争斗中身受重创,本源有缺,大道不稳,才给了孙悟空可乘之机,得以行那绝灭之事;”
他顿了顿,让众人消化这番话,然后继续用那平和的语调,说着让人心底发寒的内容:
“然一旦踏足圣境,则完全不同;圣人元神寄托虚空,与道合真,自身便是大道的一部分,可调动天地本源之力,追溯因果,从最根本的层面,彻底磨灭准圣乃至半圣的生命印记与大道痕迹;
一步之差,便是天壤之别,是维度上的不同;如今三界唯一的准圣玉帝,其下场无非两种:
要么已屈膝归降,认那菩提老祖为主,要么……已然遭了孙悟空毒手,身死道消;”
太上老君冷静地分析着局势,如同在棋盘上推演:
“以孙悟空……或者说,以其背后菩提老祖那深沉的心性与掌控欲,他绝不会允许身边出现第二个潜在的,可能威胁到他地位的圣人;
因此,即便他杀了玉帝,夺得了那道天道气运,也绝不会赐予早已拥有两道气运,身为半圣,且心机深沉的如来,那无异于养虎为患,自掘坟墓;
更大的可能,是他会用这道气运,重新培养一个根基较浅,更容易控制,完全听命于他的,新的准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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