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奇兰学院新学期正式开学还有三天。
傍晚的余晖尚未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新家具的木质气味和旧羊皮纸卷的尘埃味。
埃德加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索洛托魔法区渐渐亮起的、如同星辰般的魔法灯火。他刚刚送走了最后一批前来“恭贺”他荣升一年级级长的同僚和下属,脸上的公式化笑容早已褪去,只剩下深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
他手中捏着一份刚刚由特派信使送达的、没有任何署名的黑色信函。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到过这种信了。
信函的材质特殊,触手冰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硫磺气息。他不用拆开也知道是谁送来的。
指尖魔力微吐,信函无声地化为飞灰,只留下一行由幽暗能量构成的、悬浮在空中的文字:
“恭贺荣升,初心勿忘。院长的注视,从未远离。荣光予夺,一念之间。”
文字闪烁了几下,如同嘲弄的眼睛,随即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哼……”
埃德加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冷哼。这是,雷斯文势力的“祝贺”……或者说,警告?即使那个蠢货雷斯文本人已经被钉死在了黑石堡的深处,他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以及那深处的、真正掌控一切的“院长”……他们的“注视”,如同无形的枷锁,从未真正离开过他。
十二年。在奇兰学院,他从一名籍籍无名的历史讲师,靠着滴水不漏的表演,精密的算计和一点点运气,终于爬到了这个足以影响整个一年级精英学生未来的关键位置——级长。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每一次晋升都伴随着更重的“期望”。
他们的提醒,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他的神经上。提醒他,他的一切都是被赐予的,他的地位、权力、甚至生命,都随时可以被收回。他不过是一枚被安插在光明之地的、更为重要的棋子。一枚……需要在如此关键时刻证明自己还有价值的棋子。
埃德加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屈辱和愤怒。他需要冷静。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暴露弱点。他走到那张宽大、象征着权力的级长办公桌后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
毫无疑问,他需要一场足够“亮眼”的行动,来巩固地位,回应“院长”的注视,同时……也为自己争取更大的操作空间和……或许存在的、渺茫的,自由的未来?
一个计划雏形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风险巨大,一旦失败,必定万劫不复。但收益……同样惊人!足以让那些老头子们侧目,足以让雷斯文残余势力闭嘴,甚至……足以让他摆脱一部分过于沉重的枷锁?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他需要信息,需要来自“地下”的信息。
首先,他需要那些游走于灰色地带、掌握着光鲜世界背面无数肮脏秘密的“眼睛”和“耳朵”。
指尖在桌面上一个不起眼的、如同装饰花纹般的符文上轻轻一点。
嗡……
办公室厚重的橡木门无声地滑开一条缝隙。一个穿着朴素灰色工装、提着水桶和拖把、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清洁工低着头走了进来。他动作麻利地开始擦拭门边的装饰架,仿佛只是例行公事。
埃德加没有看他,目光依旧落在桌面的文件上,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自言自语,却又恰好能让清洁工听见:
“联系‘复兴会’的‘铁匠’。我需要知道‘那些人’最近的活动安排。特别是……近期是否有值得关注的‘大动作’。”
他刻意把“那些人”说的很重,显然另有所指。
清洁工擦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但埃德加知道,他的职业素养让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能被清晰地接收,也能够理解埃德加那些没有明说的那些深意。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告诉‘复兴会’的联络人,格蕾芙的‘夜枭’,想和‘那些人’开展一场……真诚的、双赢的合作。”
清洁工依旧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将水桶里的脏水倒掉,换上一桶清水,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办公室,关上了门。整个过程如同最普通的清洁流程,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办公室内恢复了寂静。埃德加靠在宽大的椅背上,闭上眼。信息已经传递出去了,接下来就是静候佳音。
两天后的深夜。
埃德加依旧独自留在办公室内。窗外,索洛托的魔法灯火依旧璀璨,但行政楼已陷入一片死寂。他面前的办公桌上,空无一物,只有一盏散发着微弱暖黄色光芒的魔法台灯。
突然,台灯的光芒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一张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纸片,凭空出现般,悄无声息地飘落在桌面上。纸片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片不断变幻流动的、如同混沌漩涡般的幽暗图案。
埃德加眼神一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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