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刚擦过村西的山尖,马蹄声便踩着暮色滚滚而来,不是零散的乱响,而是整肃齐整,像极了当年路过村子的兵队——可奔在最前头的人,腰间刀鞘磨得发亮,脸上却没半分军容,反带着股落草后的悍气。
“围起来!不准放跑一个,不许动刀伤百姓!” 二当家的嗓门洪亮,跨在黑马上挥了挥手,身后三四十号汉子立刻分散开来,动作利落得不像寻常山匪。他们个个腰杆挺直,握刀的姿势标准,显然都吃过兵粮,只是此刻衣袍破旧,眉眼间多了几分野性。
三当家的身形高大,手里拎着一杆长枪,枪尖朝下,快步走到村口空地上,沉声道:“都聚到这儿来!男的站左边,女的老的站右边,别瞎跑,跑了反而麻烦!” 他语气严厉,却没动手打人,见有个后生想翻墙,也只是扬声警告:“下来!再动,就把你绑去山门口站一夜!”
四当家的最是沉稳,绕着村子转了一圈,吩咐手下:“把各家门户看好,值钱东西登记好收着,别乱翻私物。” 他走到沈砚家院外时,正撞见沈砚把姐姐、妹妹护在身后,父亲攥着锄头,母亲脸色发白地站在一旁。
“沈先生,别紧张。” 四当家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我们当家的有请,跟我们上山一趟。” 沈砚刚要开口,就见远处空地上,数百名村民已经被聚拢起来,自家爹娘、姐姐妹妹也被山匪引着站进了人群里,周围是手持刀枪的汉子,虽不凶神恶煞,却架不住人多势众,威慑力十足。
“你们要抓我,别牵扯百姓!” 沈砚咬牙道。二当家的闻言走了过来,皱了皱眉:“我们不是乱杀人的主儿,只要你听话。” 他朝人群抬了抬下巴,“你爹娘、姐妹,还有这全村几百号人,现在都在我们手里。跟我们上山做事,我们保他们平安;要是不答应……” 他没说下去,可眼神里的坚定,足以说明后果。
沈砚被押着往山上走时,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村民们被山匪有序地看管着,没有哭喊声,只有一片压抑的沉默,姐姐正偷偷抹眼泪,妹妹攥着母亲的衣角,吓得浑身发抖。
山寨建在险峻山坳,石墙垒得规整,旗帜上绣着个“苏”字。聚义堂内,主位上坐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人,肩背挺拔如松,即便坐着,也透着股久经历练的威严。他手指摩挲着腰间一柄长刀,刀鞘古朴,隐隐有流光转动,正是“弧光”宝刀。
“沈先生,山上缺个能理事的人。” 男人开口,声音低沉有力,没有多余的客套,“替我管账、筹谋,你的家人和村民,我保证他们在山上不受亏待。”
沈砚攥紧拳头,刚要拒绝,就见二当家的上前一步:“大当家的话说到这份上了,你别不识趣。几百号人的安危,全在你一句话。” 主位上的男人没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没有狠戾,却带着一种沙场历练出的压迫感,让人不敢轻易违逆。
沈砚看着堂内虎视眈眈的山匪,想到山下数百名百姓和自家亲人,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
沈砚的肩膀猛地绷紧,指节攥得泛白,手背青筋突突直跳。他没看堂内的山匪,目光越过人群,死死盯着门外——那里隐约能瞥见村民被看管的身影,姐姐抹泪的模样、妹妹瑟缩的肩膀,还有爹娘紧绷的背影,像针一样扎进他眼里。喉头滚动了几下,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怒意,声音发紧却异常清晰:“我答应做事,但我有条件。”
主位上的男人抬了抬眼,指尖停在“弧光”刀鞘上,没说话,算是默许。
“第一,” 沈砚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二、三、四当家,“我家人和全村百姓,要单独安置,住处干净,吃食不能短缺,你们的人不准打骂、不准刁难,我要定期能见到他们,确认平安。”
二当家刚想开口,被主位男人一个眼神制止。沈砚继续道:“第二,我帮你们管账、筹谋,但只做正经营生的盘算——不许让我出主意害路过的商旅、更不许算计附近的无辜村落,否则我立刻停手,大不了一起死。”
他的语气没有半分怯懦,反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第三,等将来你们站稳脚跟,不再需要我了,必须放我家人和所有百姓下山,不准阻拦。”
说完,他挺直脊背,等着对方的答复,哪怕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血痕,眼神里却没半分退缩——他知道,这是用自己的自由,换几百条人命的唯一机会。
主位上的男人指尖摩挲刀鞘的动作骤然顿住,玄色衣袍随着他微微前倾的身形,扫过案几边缘,带起一阵轻响。他缓缓抬眼,目光如淬过寒的铁,落在沈砚脸上——没有怒色,却带着沙场磨出的锐利,能看透人骨子里的虚实。
“第一个条件,准了。” 他声音低沉,没有多余的铺垫,干脆得像在军营里发号施令,“后山有片空屋,让你家人和百姓住进去,每日吃食按山上弟兄的份例来,谁敢刁难,军法处置。” 话落,他扫了二当家一眼,二当家立刻点头应下,没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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