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
那三个字,带着伤后的沙哑,清晰地敲击在破庙凝滞的空气里,不轻不重,却让我浑身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细针扎了一下。
他……叫我什么?
不是“妖孽”,不是“狐妖”,而是……小狐狸?
这称呼里听不出明显的杀意,却也绝非友善,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某种难以言喻复杂情绪的界定。仿佛在确认一个早已了然的事实,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审度。
我僵在原地,尾巴不自觉地绷紧,耳朵警惕地竖着,心脏却因这突兀的称呼而跳漏了一拍。我死死盯着他,不敢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凌昊的目光从我惊惶的脸上滑过,落在我依旧死死护在怀前的双臂上,那里藏着木簪和令牌。他的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怀中之物,”他再次开口,声音平稳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予我一观。”
不是商量,是命令。
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果然,他还是没有忘记这个。方才的休战调息,或许只是为了此刻更好的审问。
给,还是不给?
给出去,母亲的遗物和那诡异的线索就可能彻底落入敌手。不给……以他此刻恢复了不少的状态,我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吗?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漫上心头。我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护在胸前的双臂微微发抖,却固执地不肯松开。
就在我以为他会再次用强时,他却只是极轻地蹙了一下眉,并未立刻动手。他的视线重新回到我的脸上,落在我那双因恐惧和倔强而微微泛红的眼睛上。
“那邪鹫,”他忽然转移了话题,声音依旧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乃以秘法催生的邪物,嗜血狂暴,追踪怨戾之气而至。它方才目标,并非是我。”
我怔住,一时没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这个。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我紧护的胸口:“它似是……被某种东西吸引而来。”
某种东西?
我脑中猛地闪过那令牌入手时,木簪的微鸣,以及那邪鹫出现前令牌符文一闪而过的幽光!还有那猎户惊恐逃窜的身影……
难道……那邪鹫是冲着这令牌来的?!这令牌到底是什么?竟能引来那般恐怖的邪物?!
巨大的后怕瞬间攫住了我,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若真如此,方才我独自一人留在庙中,后果不堪设想……
凌昊将我的反应尽收眼底,黑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他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等待着我的决定。
空气再次凝滞。
天光又亮了几分,将他侧脸的轮廓勾勒得更加清晰,也照见他玄衣上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和破损处。
他伤得不轻,却依旧冷静得可怕。
我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怀中的木簪和令牌,像两块烙铁,烫得我心慌意乱。
给他?或许……他能认出这令牌的来历?或许……能从中找到与母亲相关的线索?毕竟,他看起来比我知道得多得多。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疯狂滋长。
赌一把?
我用尽全力,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恐惧,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松开了紧护的双臂。手指颤抖着,探入内襟口袋,先取出了那根母亲染血的木簪,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能从中汲取最后一丝勇气。然后,才极其不情愿地,将那枚冰冷的、刻着诡异符文的令牌,递了出去。
动作慢得像是在剥离自己的血肉。
凌昊的目光先是在那根明显是女子所用、还沾染着暗沉血迹的木簪上停留了一瞬,眸色似乎深沉了几分,但并未说什么。他伸出手,接过了那枚令牌。
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我的掌心,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和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
我如同被烫到般迅速缩回手,将母亲的木簪死死握紧,心脏狂跳地看着他。
他拿着令牌,并未立刻查看,而是先仔细感知了一下其上的气息,眉头逐渐锁紧。随即,他才就着渐亮的天光,仔细审视上面那些扭曲的符文和中央被灼烧过的模糊印记。
越看,他的脸色越是凝重。周身那股冰冷的气息也随之变得更加沉郁。
“蚀魂宗的‘引煞令’。”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我,“此物阴邪,专司吸引方圆百里内的怨灵煞气与邪秽之物。你从何处得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清晰的冷意和质问。
蚀魂宗?引煞令?
我从未听过这些名字,但那“吸引邪秽之物”的功效,让我瞬间通体冰凉!果然是因为它!那邪鹫真的是被这令牌引来的!
“我……我在黑风岭捡到的……”我声音发颤,将如何遇到那惊慌的猎户,如何捡到这令牌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下意识地隐瞒了木簪产生的微弱共鸣。
凌昊听完,沉默了片刻,眼神变幻不定,似乎在急速思索着什么。
“黑风岭……引煞令……”他低声重复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令牌上那个模糊的灼烧印记,眸中寒光一闪,“原来如此……他们竟是用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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