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那场盛大喧嚣的宗族“迎新酒”,如同一场高潮迭起的交响乐,在杯盘狼藉的余温和欢声笑语的回响中缓缓落下帷幕。但对陈诚来说,这个漫长而丰盈的春节远未结束,只是从热闹的宗族盛宴,切换到了更闲适、更浸满烟火气的走亲模式——吉安乡村的“迎新酒”从来不是一家一户的独角戏,而是亲戚间轮番宴请、共享团圆的绵长习俗,各村各户依着辈分和日子,把这份热闹延续得悠长。
从初六到初十,陈诚一家彻底进入了“赶场子”喝迎新酒的节奏。他们村的“出方酒”刚散,周边沾亲带故的村庄便陆续拉开了自家迎新酒的序幕:今天是村东头表舅家的迎新酒,明天是山那边堂姑婆家的迎新酒,后天又是远房叔公家孙子的迎新酒……行程排得满满当当,像一张写满人情的迎新酒宴请日历,每一页都透着热闹的期待。
最神奇的是,这几天家里几乎不用开火。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要么有亲戚打来电话:“诚娃,收拾好没?晌午来家里喝迎新酒!”要么就有叔伯骑着摩托车直接上门来接,车把上还挂着一包刚炸好的米果。陈诚和父母只需穿戴整齐,提着早已备好的、象征性的礼品——不是一包用红纸包着的白糖,就是几条油纸裹着的糯米糕,或是一瓶自家酿的米酒——便笑着应下,欣然赴宴。
每一天,都在不同的村庄、不同的院落里喝着迎新酒。宴席的菜式大抵相同,都是吉安乡下最扎实、最够味的乡土菜:大块的红烧肉泛着油光,肥而不腻;整只炖鸡蹲在粗瓷碗里,鸡汤飘着金黄的油花;河鱼裹着面粉炸得外酥里嫩,咬开全是鲜美的肉;还有自家熏的腊肉、灌的香肠,切得厚薄均匀,蒸得喷香扑鼻……但每一家的迎新酒,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心意:有的人家会提前腌好酸笋,炒着腊肉当开胃菜;有的人家擅长做豆腐,煎豆腐、煮豆腐、酿豆腐,一桌能摆出四五种吃法;还有的人家会在席间端上热气腾腾的米糕,是专门给孩子们准备的甜食。
氛围更是各有各的热闹:有的亲戚家院坝里摆着七八桌,男人们端着酒碗猜拳行令,“五魁首”“六六顺”的喊声震得屋檐下的灯笼直晃,酒液洒在桌上也不在意;有的则清净些,长辈们围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捧着温热的米酒,慢悠悠地说收成、聊儿女,女人们在厨房和饭桌间穿梭,笑着添菜、续酒:“多吃点,这是咱自家养的鸡,香着呢!”
陈诚跟着父母,穿梭在这些或亲近或疏远的亲戚之间。听着他们用熟悉的乡音唠着家长里短,看他们握着父母的手嘘寒问暖,感受着酒杯碰撞间流淌的、不掺杂质的质朴情感。在这里,他不再是那个被记者围着、被粉丝追着的“明星陈诚”,更多时候,他是“陈向生家的大小子”“贺兰英的大儿子”,是那个小时候总爱蹭着亲戚家迎新酒、偷偷捡鞭炮玩的孩子。这种回归本源的称呼,配上席间温热的饭菜香,让他心里又暖又松快。
“重生回来,心境是真的不一样了。”陈诚坐在表叔家喧闹的院坝里,手里端着一碗米酒,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山头上种满了油茶树,墨绿的叶子在阳光下泛着光,心中忍不住感慨。前世,他总觉得这样的迎新酒宴请繁琐又浪费时间,酒桌上的客套、重复的寒暄,都让他想早点逃离,回到城市里那种“高效”又“精彩”的生活里。可如今,他学会了慢下来:坐在院坝里晒晒太阳,就着花生喝两口米酒,听长辈讲过去种油茶、办迎新酒的事;跟着亲戚去田埂上转一转,看地里的油菜冒了新芽;甚至帮着剥剥豆子、烧烧火,感受着这种扎根在土地里的、缓慢而扎实的节奏。他忽然觉得,这个被迎新酒浸润的春节,是他重生后过得最有意义的一个春节——它不只是团聚,更是一次对根的回望,一次被乡土与烟火滋养的精神“充电”。
悠闲的日子总像指间的沙,抓不住也留不下。转眼就到了正月十四,北京电影学院的报到日是正月十七,而他投资的《情满四合院》定在正月十六开机,他必须提前返校。
正月十五,元宵节。清晨,薄雾像一层轻纱,轻轻盖在村庄上空,连远处的油茶林都变得朦朦胧胧。但老宅里早已热闹起来,还透着几分肃穆——今天上午,是陈氏宗族一年中最庄重的集体活动:全族男丁上山,给先祖扫墓(当地叫“挂纸”)。
爷爷陈百顺换上了那身藏蓝色的旧军装,领口的纽扣扣得严严实实,虽有些褪色,却依旧笔挺。他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神情庄重,手里拄着一根枣木拐杖。父亲、二叔、三叔,还有堂伯、堂叔们,都穿着深色的衣服;陈诚和陈赟、陈建这些小辈,也规规矩矩地站在院坝里。女眷们则留在家里,忙着洗菜、切肉,准备中午的全族宴——宴席上,自然少不了按迎新酒规矩备好的米酒和乡土菜,那是敬长辈、待族人的必备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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