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几个废轴承当转轴能省大钱……”
“不能得罪死老陈……门路广……以后还得找他……”
“意思意思，留几个……拿东西换……堵嘴。”
文书甚至掏出小本子，对着滑板车飞快比划关键尺寸！
郑主任听着，肉痛渐渐被精明算计取代，最终重重点头。
两人嘀咕完，郑主任转身，脸上堆笑，眼底却多了疏离：“老陈，各退一步。你也别六十五，我也别五十。五十五，一口价。”
陈大为刚张嘴，郑主任立刻堵住：“不过，好东西得慢慢来。一口气吃不下十个。我们先要三个。试用，效果好，我拍胸脯保证，立马带钱带人，有多少要多少！”
他顿了顿，表情更诚恳，“现金是真困难，这三个车的钱，你看能不能用东西抵？养鸡场有些鸡蛋，刚下的各种蔬菜，或者……”
陈大为心里冷笑，他们嘀咕半天，铁定琢磨自己仿制。
试用，现金困难全是借口。
他们看懂了结构，想土法上马，象征性要三个，搭东西抵账，纯粹是维系关系，堵嘴！
他脸上装出为难的表情，随后又装出灵光一闪的样子道：“东西抵，……老郑，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个事。听说你们那来航鸡的种蛋不错。”
他故意顿了顿，看见郑主任脸色微变，转圜道：“行！不让你为难。三个车，一百六十五块。一部分，用你们那来航种蛋抵，按高价四毛五一斤算，剩下的，普通鸡蛋和蔬菜和肉，按牌价，两天后送到厂。但来航鸡种蛋，必须得有！厂里领导点名要的。”
郑主任一听，暗骂老狐狸狡猾，来航鸡种蛋可是公社的硬通货。
他赶紧讨价：“老陈！来航种蛋，太金贵了，量少，都用普通鸡蛋抵行不行？多给你菜。”
陈大为一板脸不满道：““老郑，普通鸡蛋，供销社没有？我费劲跑这儿就为这个。来航鸡种蛋，必须有一部分，按四毛五抵，不然回去没法交差。”
郑主任和文书交换着肉痛眼神，
文书低声劝道：“主任，按牌价抵钱数不亏，就是种蛋心疼，还得指着它撬开别的门路……”
郑主任一咬牙，苦着脸：“行，行！来航种蛋！但真没那么多。这样，八十斤来航种蛋抵一部分，按四毛五一斤，三十六块。剩下的用普通鸡蛋和蔬菜抵，两天后送到。二十天后再送八十斤来航鸡种蛋。行不？”
陈大为脸上挤出勉强接受的表情：“唉，老郑啊老郑，也就你，行吧！三个车归你。两天后，八十斤来航鸡种蛋，二十天后那八十斤，剩下的肉蛋菜，送到厂，少一两，老子翻脸！”
“放心，放心！保证一两不少。”郑主任拍胸脯保证，心里却在滴血，忙招呼文书登记卸车。
看着三个沉重的滑板车被抬走，车厢里孤零零剩下七个，陈大为心里那股被算计的憋闷直冲脑门。
他低头，郝胜利抿着嘴唇，小脸紧绷，那双“老灵魂”的眼睛里，燃着两簇不甘的火苗，一种被这些人的精明算计打败的屈辱感油然而生。
工兵锹的失败阴影仿佛又压下来，这次明明大获成功，却被人当成傻子糊弄。
陈大为揉了揉郝胜利的小脑袋，无奈道：““胜利，看见没，好东西，也得碰上识货又实在的主儿。这泥塘里的买卖，水浑着呢！算了，三个也是肉，先把你的种蛋弄到手再说。”
他一刻不想多待，转身，猛地拉开车门：“走！去柳林公社，老子就不信，没个明白人！”
大解放引擎轰鸣，卷起泥浆，驶离这片喧嚣憋屈的工地。
郝胜利扒着车窗，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三个被抬走的“铁爬犁”，还有人群中那个拿着小本本对着车比划的文书身影。
他的小拳头在身侧攥得死紧。泥地雪橇车的成功被生生打折，但胸腔里那股被激起的野火，却比任何时候都烧得更旺！
下一次，他要拿出个让他们连仿制的念头都不敢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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