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解放车在黄土路上癫狂地蹦跳,卷起的泥尘糊死了车窗。
驾驶室里,汗臭、烟味、土腥气闷得人发慌。
郝胜利蜷在陈大为怀里,额头抵着冰冷的脏玻璃。眼前晃动的不是倒退的田野,是郑主任堆满假笑的脸和文书偷画图纸的鬼祟样子。
憋屈!
比工兵锹栽了那次更甚!
东西明明碾压性地好用,省力高效,三个公社的喝彩声震耳欲聋。
结果呢!十个车全成了“样品”。
被人家当成仿造的模板,用点鸡蛋蔬菜和承诺的种蛋就打发了。
老母鸡、猪肉、菜籽油,想都别想。
这哪是买卖,分明是被当成了送上门的冤大头。
重生者的见识,系统的辅助,竟被这些泥腿子书记主任算计得死死的。
一股被扒光了战利品,空留一身羞耻的窝囊气,堵得他胸口生疼。
“槽!”陈大为也憋屈的快疯了,一拳砸在车门上,发出闷响,骂道:“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都他M算计老子。”
他烦躁地抓头发:“这点东西顶屁用,就是一锤子买卖,厂里那帮饿狼的嘴,以后拿什么堵。”
老司机黄文彬握紧方向盘,劝说道:“老陈,消消火。跟这些人置气,划不来。”
他顿了顿:“这路,啥时候平坦过。过去求他们弄点猪油、棉花,热脸贴了多少冷屁股。忘了!”
新手钱志勇转过头,一脸不平:“就是啊陈科长,咱那铁爬犁多厉害,烂泥地里跑得飞起,省老鼻子力气了,他们瞎啊!我看就是抠门抠到骨头缝里,才要那么几个。”
郝胜利郁闷地嘟囔道:““陈伯伯,他们……是不是,都琢磨着自己回去弄了?”
陈大为低头,看着小家伙郁闷的小脸,心里的火莫名熄了一半,心头涌上一股酸涩。
他吐口烟圈,叹息道:“胜利啊,看见了吧。泥塘里的买卖,水浑,人心比泥还浑。好东西。好东西在他们眼里,先得琢磨能不能自己鼓捣出来,省下那要命的钱票。”
他弹弹烟灰:“咱那车,看着简单,两根扁钢一个框子加木斗。这些书记和主任眼睛都毒,找个好铁匠木工,扒拉点废铁烂木头,仿个六七成,不难。”
郝胜利的心沉入谷底,郁闷的想哭道:“那……我们白忙活了?”
“白忙活?”陈大为嗤笑一声正要说话道:“账,不能只算眼前这点鸡蛋蔬菜。想想,九号信箱是什么厂,一个普通的机械厂。过去咱求这些土皇帝弄点计划外的,比登天难。受的窝囊气……”他猛吸口烟。
黄文彬接话道:“老陈说在点子上了。过去是咱求着他们,低三下四。现在,不一样了。”
他稳稳把住方向盘,继续道:“这车,甭管他们当不当样品,是不是想仿,东西是咱九号信箱出去的,他们‘买’了,觉得‘好用’,这就是一份‘情’。”
他叹口气道:“远的不说,去年冬天,二车间老刘家生孩子,他老娘拖着病身子去柳林公社求表舅弄只老母鸡和十斤鸡蛋。
黄文彬狠狠道:“结果。他们主任鼻孔朝天,一句话没有。老刘就差跪着求都没用。最后是老陈豁出老脸,搭上两条‘大前门’,才弄回那点东西。要是当时有这份‘购买’的情分在,他敢!”
钱志勇倒吸一凉气:“嚓,这么黑。”
郝胜利懊恼的一拍脑门,槽!前世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点人情世故怎么就忘了。
九号信箱需要的,从来不是一锤子买卖的仨瓜俩枣,是要让这些“地头蛇”欠下永远还不清的人情债。
他猛地坐直,小脸上阴霾瞬间被狂喜替代,兴奋道:“我明白了。陈伯伯,黄伯伯,这不是亏,是赚大了!”
陈大为一愣:“啊?”
“人情债!”郝胜利的斩钉截铁,带着超越年龄的洞悉:“这债背上了,就卸不掉了。它就是一根钉子,狠狠扎进他们肉里。 以后咱们厂想要点啥计划外的好东西,棉花、花生、老母鸡……这根钉子就是最硬的敲门砖,拍他桌上,他敢不给!见着咱九号信箱的人,腰杆子都得软三分。”
“哈哈哈哈!”震耳欲聋的笑声几乎掀翻车顶棚,他激动得一把将郝胜利高高举起:“对,对极了!我的小诸葛,你小子这脑袋,绝了!通透,太他妈通透了。哈哈哈!人情债,比真金白银还沉的债。”
黄文彬也罕见地咧开嘴笑了笑,露出满是欣赏的笑容,重重点头:“小胜利,聪明,小人精,这话,说到根子上了。”
钱志勇挠着头,还在努力消化这“亏本买卖变人情”的惊天逆转。
就在这时,卡车猛地碾过一个深坑,剧烈的颠簸将众人抛离座位。
颠簸中,郝胜利一个更“绝”的念头涌入脑海。
他嘴角勾起小恶魔般的狡黠笑意,语出惊人道:“陈伯伯,黄伯伯!要我说,咱不如好事做到底?”
陈大为笑声戛然而止,烟灰掉裤子上浑然不觉,眼珠子瞪得溜圆,问道:“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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