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风所在的马车随着车流,缓缓靠近了哨卡。他能清晰地听到外面兵丁粗鲁的呵斥声、商队管事赔着笑脸的解释声,以及夏侯琢努力维持镇定、对答如流的嗓音。蔡若兮低垂着头,用一块粗布头巾包住了大半张脸,混在几个负责照料杂物的妇人中间,手中下意识地捏紧了衣角,心中七上八下,如同揣了一只受惊的兔子。陈文更是紧张得脸色发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紧紧抱着一个装着账本的布包,仿佛那是他的护身符,厚重的眼镜片后面,眼神闪烁,不敢与任何人对视。赵莽则紧紧跟在马车旁,看似在整理缰绳,实则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豹子,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但距离腰间那柄用布条缠绕了刀柄、刻意做旧了的短刀仅有寸许之遥,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后腰处那柄硬木柄、黄铜机括的德造驳壳枪沉甸甸的重量,保险已被悄然打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空气几乎要凝固的时刻,异变突起!
旁边一支隶属于漕帮、打着“江淮漕运”旗号的运粮队,似乎与负责检查的一名哨卡军官发生了争执。一个看似普通小头目模样、皮肤黝黑、身材精壮的汉子,猛地将肩上的半袋粮食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他指着手中的货单,对着那军官大声嚷嚷起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凭啥单单扣下俺们漕帮的粮船?这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耽误了时辰,漕粮运不到地头,上面怪罪下来,是你个小小的哨官能担待得起的?!”
那军官显然没料到有人敢当众顶撞,尤其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面子上顿时挂不住了,脸色涨得通红,声音也陡然拔高:“放肆!爷们儿按规矩办事!我说要细查就得细查!你再聒噪,信不信我把你们全扣下!” 说着,伸手就去推搡那黑脸汉子。
他这一动手,仿佛点燃了火药桶。漕帮那边顿时炸开了锅,七八个同样精壮的汉子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帮腔,言语间充满了江湖人的蛮横与不满。而哨卡这边的兵丁见状,也立刻紧张起来,哗啦啦一片拉动枪栓的声音,几支汉阳造的枪口下意识地抬了起来,指向漕帮众人。双方推推搡搡,叫骂声、呵斥声、周围人群的惊呼声混杂在一起,场面顿时失控,混乱如同投入石子的池塘般迅速扩散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骚乱,瞬间吸引了哨卡附近几乎所有兵丁和那些赫连部眼线的注意力。他们的目光、他们的警惕,全都投向了那场一触即发的冲突中心。没有人再留意这支正在接受盘查、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隆昌”商队。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的瞬间——一道极其模糊、几乎与周围晃动的人影、车辆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鬼魅,又如同被风吹动的柳絮,以一种超越了常人视觉捕捉能力的速度,贴着车流和人流的边缘阴影掠过!动作轻盈得没有带起一丝风声,迅捷得仿佛只是光影的一次错觉。
藏身于夹层中的徐逸风,只觉得马车厚重的布帘子似乎被一股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微风拂动了一下,那感觉轻微得如同蝴蝶振翅。下一瞬,一个冰凉、小巧、卷成细筒状的纸卷,无声无息地、精准无比地塞进了他因紧张而微微攥拳、恰好留有一丝缝隙的手中!
徐逸风心中剧震!一股寒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惊诧,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这手法!这神出鬼没、来去如风的身法!
是“鹞”!那个曾在风陵渡暗中相助、以飞石示警、疑似与“隐麟”组织有关的神秘人物!
他心脏狂跳,但强大的意志力瞬间压制住了身体的任何可能暴露的反应。他不动声色,借着马车又一次轻微颠簸的掩护,指尖微动,如同最灵巧的窃贼,将那带着一丝冰凉触感的纸卷迅速而稳妥地纳入宽大的袖口之中,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隐秘至极,甚至连近在咫尺、感官敏锐的赵莽都未曾察觉到分毫异样。
那边的争执,在一位闻讯赶来、级别更高的军官带着更多兵丁的厉声呵斥下,很快被强行压制下去。那漕帮的黑脸小头目骂骂咧咧地,似乎心有不甘,但又不敢真的与官兵正面冲突,最终只得悻悻地带着队伍,在其他兵丁不耐烦的驱赶下,快速离开了哨卡区域。然而,他们造成的混乱已经足够。哨卡的检查节奏被彻底打乱,兵丁们的注意力被分散,耐心也似乎消耗殆尽。
韩老镖头是老江湖,经验何等丰富,立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对着手下伙计们打了个眼色,同时上前一步,对着那面色不虞的高级军官抱了抱拳,脸上堆起谦卑而无奈的笑容:“军爷,您看这……小老儿这队货急着南下,时辰耽搁不起,您行个方便……” 说话间,一小袋银元已经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军官的袖筒。
那军官捏了捏袖中的分量,脸色稍霁,又看了一眼这支看起来确实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商队,挥了挥手,带着几分不耐烦的语气对手下兵丁道:“行了行了,别磨蹭了,赶紧检查完放行!后面还堵着一大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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