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坝截流!这是最直接、最粗暴,却也可能是最有效的办法!只要池水无法进入暗涵,任你机关再精妙,没有水流冲击,也是枉然!
郑焕和文监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但也看到了一丝希望。郑焕咬牙道:“能!下官可调用汴河堤坝的备用物料和工匠,他们多是老实本分的河工,与内苑无关。只是时间太紧,暴雨未歇,水下作业艰难,且需避开可能存在的眼线……”
“尽力而为。”崔?打断他,“人手由我调配皇城司便衣协助,安全由我负责。你们只需负责技术和工程。记住,我要的是一道能暂时顶住水压的坝,不需要多美观,但一定要快,一定要牢!”
“下官明白!这就去办!”郑焕和文监丞知道此刻已无退路,躬身一礼,匆匆退下去准备。
所有人都派了出去。签押房里,重归寂静,只有窗外的冷雨声,和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崔?独自站在巨大的图纸前,目光缓缓扫过金明池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标注。临水殿,暗涵,通济闸,玉带河……一条清晰的、恶毒的攻击线路,在他脑海中勾勒出来。
利用暗涵引导外部河水,冲击预先埋设在殿基下的致命机关,引发结构性坍塌。时间选在卯时,正是上巳节庆典开始前,人员汇集,防备相对松懈的时刻。一旦成功,便是震惊天下的惨剧,足以动摇国本,令大宋颜面扫地,朝局动荡。而西夏,或许就能从中渔利,甚至配合某些内应,掀起更大的风浪。
没藏呼月,赵宗朴,张尧佐余党,内侍省,将作监内鬼……这些势力,是如何拧成一股绳,完成如此庞大精密的阴谋?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冰冷的雨气扑面而来。夜色深沉如墨,汴京城在雨幕中沉睡,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距离卯时,还有不到两个半时辰。
每一刻,都漫长如年,又短暂如呼吸。
通济闸,玉带河畔。
这里比金明池更加偏僻荒凉。一道巨石垒砌的水闸横跨在数丈宽的河面上,闸门紧闭,被雨水冲刷得黝黑发亮。闸旁有一座低矮的石屋,是守闸兵士的哨所,此刻窗口透出昏黄的灯光,隐约有人影晃动。
叶英台和十名察子潜伏在闸口下游五十步外的一片芦苇丛中。雨水将芦苇打得东倒西歪,也提供了绝佳的掩护。他们浑身湿透,冰冷刺骨,但无人动弹,目光如鹰隼,死死盯着石屋和闸口的动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子时过半,雨势渐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丝。
石屋里一切如常,换班的兵士出来巡视了一圈,又缩了回去。偶尔有野狗吠叫,或夜鸟惊飞,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忽然,远处河面上,传来极轻微的“欸乃”声。是船!不是大船,像是小舢板。
叶英台精神一振,轻轻抬起手,示意众人戒备。
只见一艘无篷的小舢板,从上游雨雾中缓缓驶来,船头挂着一盏气死风灯,灯光昏暗,只能照亮船头一小片范围。船上一前一后坐着两个人,都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看不清面目。船在距离水闸约二十步处停下,似乎想靠岸。
石屋的门开了,一名披着油衣的兵士走出来,朝船上喊道:“什么人?宵禁时辰,禁止行船!”
船头那人抬起头,斗笠下传出含糊的声音:“军爷,我们是巡河的,雨大迷了路,想靠岸避避雨,讨碗热水喝。”
“巡河的?腰牌呢?”兵士似乎有些疑惑,但并未放松警惕,手按在了刀柄上。
“有,有。”船上那人似乎伸手入怀摸索。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石屋侧面阴影里,毫无征兆地窜出三道黑影,速度快得惊人,直扑那开门的兵士!同时,小舢板上的两人也猛地跃起,如大鸟般扑向石屋窗口!
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他们的目标,是石屋里的另一半钥匙,或者,是控制守闸兵士!
“动手!”叶英台厉喝一声,身形已如离弦之箭射出!“龙泉”剑在雨夜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光芒,直取那扑向兵士的三道黑影中最近的一个!
那黑影反应极快,听到风声,硬生生扭转身形,反手一挥,一道乌光射向叶英台面门!是袖箭!
叶英台侧头避过,剑势不减,“噗”地一声,刺入黑影肩头!黑影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另外两名黑影见状,舍了兵士,双双扑向叶英台,刀光霍霍!
与此同时,小舢板上那两人已撞破窗户,冲入石屋!屋内顿时传来惊呼、怒喝和兵刃撞击声!
“一个也别放走!”叶英台一边与两名黑影缠斗,一边对身后冲上来的察子下令。皇城司察子皆是精锐,立刻分作两拨,一拨冲向石屋支援,一拨围向与叶英台交手之人。
与叶英台交手的两人,武功不弱,刀法狠辣,显然是亡命之徒。但在叶英台凌厉无匹的“龙泉”剑下,很快左支右绌。加上察子围攻,不多时,一人被叶英台刺穿大腿倒地,另一人被察子乱刀砍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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