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南华锄奸
曲江渡口的晨雾像被揉碎的棉絮,漫过浈水江面时,沾湿了岸边的芦苇。四月十七的天光刚刺破云层,南华寺的钟声便撞碎了雾霭,一声叠着一声,漫过丹霞山的赤色峰峦。我站在寺前那株千年菩提树下,望着山门匾额上“宝林道场”四个金字——据传是六祖慧能亲书,笔锋里藏着岭南的湿热与坚韧。檐角的铜铃在风里轻响,倒衬得寺内的死寂越发诡异,连香炉里的残烟都凝在半空,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陈懿、刘兴就在大雄宝殿分赃,”张龙的声音压得极低,他刚从斥候那里得来消息,指尖往殿顶的琉璃瓦上点了点,“三百匪兵分守前后院,寺里的僧人被捆在后院柴房,有个小沙弥趁乱逃出来说,他们昨晚从珠玑巷抢了十车绸缎,正忙着往包袱里塞呢。”他身后的特战队员已拉开突火枪的保险,铅弹在枪管里滚动,发出细碎的“咔嗒”声,像春蚕在啃食桑叶。
吴燕殊的银狐突然窜上菩提树梢,蓬松的雪白尾巴朝东厢房方向点了点。她顺着狐尾所向望去,嘴角勾起一抹冷峭:“那边有暗哨,三个,都藏在经幡后面。”话音未落,她已抽出腰间软剑,剑鞘撞击腰侧的声响惊飞了树梢的麻雀,剑光在雾里晃了晃,竟映出经幡上“风幡不动仁者心动”的字迹。
我抬手示意暂缓,目光落在大雄宝殿前的唐代木雕“六祖伐竹”上。那木雕高三尺有余,六祖慧能身披粗布僧衣,赤脚站在竹林里,手中竹刀正劈向一根顽竹——刀刃切入竹节的刹那被定格,刻痕深如剑伤,连竹纤维的纹路都清晰可见。“这木雕倒像在教咱们,”我低声道,指尖划过冰凉的木痕,“劈柴要顺纹理,锄奸得找要害。”
白砚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袖,掌心摊开一张字条,是刚从珠玑巷俘虏口中审出的供词,用炭笔写在糙纸上,墨迹洇了边角:“陈懿疑心重,昨夜因分赃与刘兴争执,刘兴带五十人守东跨院,酒后常骂陈懿‘老狐狸’;陈懿在大殿坐镇,亲信二十人环伺,佛像后有暗门通后山。”
“机会来了。”我对身旁的雷芸使了个眼色。她立刻解下腰间的玉佩——那是昨夜从刘兴手下搜出的“刘”字佩,玉质粗劣,刻痕歪歪扭扭,却被常年摩挲得泛着冷光。“你带两个特战队员,扮成投靠刘兴的散兵,”我附在她耳边,气息扫过她的鬓角,“就说从梅关劫了批蜀锦,想献给他做晋见元军的贺礼。他贪酒好色,见了绸缎定会亲自验看,趁他摸布料时动手。记住,留活口,要让他招出陈懿的布防。”
雷芸接过玉佩,指尖在上面摩挲片刻,原本柔和的眉眼陡然锐利如剑:“放心。”她转身与两个队员换上匪兵的破烂衣衫,粗麻裤上还沾着泥点,腰间藏着淬了麻药的短刀,往东跨院走去。黄丽早已攀上寺墙的青砖,瓦片被她踩得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趴在墙头,弓弦半拉,箭尖对准跨院门口的两个守卫——那两人正靠着柱子打盹,腰间的刀鞘都歪了。
大殿方向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脆响,像是摔了酒杯,接着是刘兴的怒骂,酒气隔着雾都能闻见:“陈懿那厮敢吞老子的份!等老子见了元军万户大人,看他还能在曲江嚣张几时!”
“动手!”我低喝一声,率先冲向大雄宝殿。张龙的突火枪队立刻呈扇形散开,枪口对准殿门的铜环,黑洞洞的枪口在雾里泛着幽光。吴燕殊的身影如一道白虹,踩着飘动的经幡飞上殿顶,银狐紧随其后,利爪撕开琉璃瓦,碎瓦“哗啦啦”落进殿内,露出里面的景象:陈懿正站在释迦牟尼佛像前,手里把玩着串东珠,珠子在晨光里滚出细碎的光;十几个匪兵围着满地绸缎,正用匕首割成小块往包袱里塞,有个矮胖匪兵甚至把锦缎往怀里揣,蹭得满脸都是丝线。
“天璇破!”吴燕殊的软剑从瓦缝刺入,剑尖精准挑飞陈懿手中的东珠串。珠子“噼里啪啦”滚落满地,有几颗弹到匪兵的靴底,惊得他们手忙脚乱,怀里的绸缎掉了一地,像铺了层碎裂的彩虹。王婉婉扛着铁尺撞开殿门,两扇木门“吱呀”作响,最终“轰”地撞在墙上,木屑纷飞。她的尺风横扫而出,前排的匪兵被连人带刀扫倒,像捆柴禾似的撞在供桌上,香炉、烛台摔得粉碎,香灰混着碎瓷片溅了满地。
陈懿毕竟是混了三十年的老匪,慌乱中竟抽出腰间的弯刀,刀身泛着青黑,显然淬了毒。他劈向王婉婉的面门,刀风带着股血腥气:“一群毛贼也敢来抢地盘!”刀锋离她的鼻尖只剩三寸时,王婉婉的铁尺陡然横起,“当”的一声巨响,弯刀被震得反弹回去,陈懿的虎口瞬间裂开,血珠滴在佛前的蒲团上,洇开小小的红点。
“你爷爷我是大宋的兵!”王婉婉铁尺再进,尺端的寒光直逼陈懿咽喉,她的额角渗着汗,却笑得凛冽,“今天就替曲江百姓除了你这祸害!”
就在这时,东跨院传来黄丽的箭啸,“咻”的一声划破晨雾,接着是雷芸的低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刘兴拿下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一剑照汗青请大家收藏:(m.shuhaige.net)一剑照汗青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