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城能藏三千人,”张龙围着城墙转了一圈,“再筑三道鹿砦,就算来千把元军也攻不进来。”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一边清剿残余匪兵,一边扩军练兵。周边的百姓听说我们夺回了隘口,纷纷带着粮食来投奔,有个叫陈三叔的石匠,带着十几个徒弟来帮忙修缮箭楼,凿石的叮当声在山谷里回荡,竟比战鼓还振奋人心。
一日午后,我带着雷芸、黄丽巡查左隘的栈道。栈道修在悬崖上,木板已腐朽,队员们正用新砍的松木更换。黄丽突然指着崖壁:“那里有字!”
凑近了才看清,崖壁上刻着首诗,是用剑尖划的,字迹潦草却透着决绝:“南岭千峰锁楚氛,孤臣此日泣离群。何时重见长安月,再向樽前醉十分。”落款是“子俊”——竟是刘子俊的笔迹!
“刘子俊是文大人的得力干将,”雷芸轻抚着刻痕,“诗里说‘泣离群’,想必是当年与大军失散时留下的。”
我望着诗中的“长安月”,突然明白文天祥为何执着于南岭——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浸着义军的血。“把这面崖壁保护起来,”我对队员们说,“让后来人知道,咱们大宋的兵,从来没放弃过。”
半月后,石城的修缮基本完成。两个大队的士兵已能熟练操控箭楼的投石机,新扩编的百姓兵在石场上操练三才刀阵,喊杀声震得崖顶的飞鸟都惊起。白砚的账册上记着:现有兵力两千三百人,粮草可支三月,铁矿从英德运来,已锻出刀枪三百余件。
“该派人去接应邹洬、刘子俊了,”我站在箭楼上望着北方,“按文大人的信,他们该从江西过来了。”
张龙自告奋勇:“属下带五十人去,沿古驿道走,定能找到他们。”
出发前,我把那块“景炎元年”的石碑拓了份副本,让他带上:“见了邹将军和刘将军,把这个给他们看——南岭还是咱们的。”
张龙走后,南岭下了场暴雨。雨停时,石城后的竹林里长出新笋,裹着泥浆,却拼命往上钻。我站在石碑前,看着上面的刻痕被雨水冲刷得越发清晰,突然想起文天祥的诗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或许,这就是我们屯兵南岭的意义——不是为了守住一座石城,而是为了守住这“丹心”,让它像石缝里的新笋,哪怕被风雨摧残,也终会破土而出。
三日后,张龙带回了消息:邹洬、刘子俊的队伍就在百里外,正被元军追杀。我立刻点齐兵马,带着七星阵的六女驰援。当我们在古驿道上遇见他们时,邹洬的战袍已被血浸透,刘子俊的左臂中了箭,却仍拄着剑前行。
“你们来了!”邹洬见了我们的宋旗,突然红了眼眶,“文大人在梅州被围,让我们来南岭筹兵,没想到……”
我扶住他的胳膊,指着身后的石城:“南岭已是咱们的地盘,有粮有兵,休整几日就去救文大人。”
刘子俊望着那块石碑拓本,指尖抚过“子俊”二字,突然笑了:“当年我以为这诗要烂在崖壁上了,没想到……”
夕阳落在石城的箭楼上,把影子拉得很长。邹洬、刘子俊的队伍开进石城时,百姓们端出了热粥,孩子们围着他们的兵器好奇地看。白砚在账册上添了新的数字,吴燕殊的银狐跟在刘子俊脚边,仿佛认识他似的。
我知道,南岭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这石城,这隘口,这崖壁上的诗,终将成为刺破黑暗的星火——就像文天祥说的,只要还有一人守着,大宋就不算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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