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福州会议
福州府衙的梁木还留着去年兵灾的焦痕,被烛火映得像一道道暗红的伤疤。文天祥将“正气刀”往案上一拄,刀柄撞在青砖地上的闷响,让廊下的麻雀惊得扑棱棱飞起。我(刘云)站在他身后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剑柄上的旧伤——那是上个月在独松关被元军铁箭划的,此刻却像在提醒我,每一道疤都是不能退的理由。
“陛下不能再留在福州!”陆秀夫的玉圭重重磕在地图上,崖山的位置被戳出个浅坑,“孛罗的骑兵离城只有百里,再不走,就被包饺子了!”他官袍的下摆沾着泥,显然是刚从城外防线赶来,说话时胸口起伏得厉害,“崖山有天然屏障,我已让人加固炮台,只要水师守住入海口,元军插翅也飞不进来!”
文天祥咳了两声,指节捏得发白:“陆大人只知守,不知聚!临安虽破,百姓的心还在!上个月我派去的密探传回消息,城外的义庄里,每天都有百姓自发给咱们筹粮,说只要陛下回去,他们愿拆了门板当盾牌!”他抓起案上的塘报,纸页在抖,“崖山孤悬海外,粮草靠运,人心靠哄,能撑多久?”
角落里的陈宜中突然摇着折扇笑了,锦扇上的“江山永固”四个字在烛火下泛着油光:“文相是书生意气了。依我看,不如往南去,越南、高丽都行。元军要打过来,至少得三年五载,到时候咱们再借兵回来,岂不是两全其美?”他说这话时,目光总往门口瞟,像是怕谁听见似的。
张世杰突然拍了桌子,铁甲上的铜钉撞出脆响:“陈大人这话是要让陛下做流亡天子?崖山有我三万水师,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能护陛下周全!”
我望着这三人争执,后背的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陆秀夫的案几上堆着军报,每一份都标着“急”;文天祥的茶盏空了三次,却没人顾得上添水;陈宜中袖袋里的玉佩时不时蹭出轻响,那是上个月元军使者偷偷送他的和田玉,被我亲眼撞见藏在府衙的横梁上。
“刘云,你怎么看?”文天祥突然回头,目光扫过我,带着几分期许。
我往前两步,靴底碾过地上的烛泪,在地图上画了个圈:“三位大人的主意,其实都在‘保陛下’这三个字里。”烛火突然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众人的脸明暗不定,“只是陆大人想保的是陛下的命,文相想保的是大宋的根,陈大人……”我顿了顿,看着他折扇上的金粉簌簌往下掉,“想保的是自己的路。”
陈宜中的折扇“啪”地合上:“刘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为大宋着想?”
“那你说说,”我弯腰从案下拖出个木箱,掀开盖子时,里面的账本散出霉味,“为何上个月你让管家从城西米铺买了五十石糙米?又为何让铁匠铺赶制百副镣铐?难不成是怕崖山的百姓不服管?”
账本上的墨迹还没干透,“王记米铺”“李记铁铺”的名字旁,都画着小小的银锭记号。陆秀夫的玉圭“当啷”掉在地上,张世杰按着腰间的刀,指节泛白:“陈宜中,你敢私藏物资?”
陈宜中脸涨得像猪肝,突然往地上一跪,袍角扫过案上的茶盏,青瓷碎在脚边:“我是怕路上缺粮!镣铐是防流民作乱!刘将军若不信,可去我府中搜查!”
“不必搜了。”文天祥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既然张将军也赞同去崖山,便依陆大人的意思。”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满堂烛火,“但我要留下。福州的百姓还在等,我不能走。”
“文相!”陆秀夫急得直跺脚,“你留下就是死!”
“死有何惧?”文天祥抓起案上的令牌,往我手里一塞,“刘云,你带特战大队去临安,把散落在民间的旧部聚起来。告诉他们,我文天祥在福州等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跟元军耗到底!”
陈宜中突然抬头:“我愿带十二艘大船去越南探查!若那边安稳,便接陛下过去暂避!”他说这话时,眼睛瞟着码头的方向,我分明看见他袖口露出半张船票——是去占城(今越南中部)的商船票,日期就在三日后。
散会后,我拉着吴燕殊往柴房走,她怀里的银狐正用爪子扒着竹笼,里面的小白鼠吱吱叫着,像是在预警。“陈宜中不对劲。”我从灶膛里摸出块烧黑的木炭,在墙上画了三个叉,“他要跑。”
吴燕殊吹了声口哨,银狐立刻蹭她的手心:“让银狐盯他的管家,飞鸟守码头,白鼠钻他的货仓?”她指尖在银狐耳后挠了挠,小家伙舒服得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不止。”我往炭火里添了根柴,火星子溅在靴面上,“让蜥蜴爬在他的船板上,只要离港,就用荧光粉做记号。”
接下来的三天,福州城像个被拉紧的弓弦。白日里,陈宜中带着随从在码头“视察”,对着船夫指手画脚,夜里却换了身粗布衣裳,偷偷往船上搬箱子。吴燕殊的飞鸟每天带回字条:“昨日运了十箱布,今日搬了五袋硫磺”“管家去了三家铁铺,买了乌铁三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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