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绝拖着沉重如灌铅的双腿,一头扎进了那片焦黑死寂的树林。
林中的空气似乎比外面更加凝滞,弥漫着木头烧焦后的呛人气味和另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肉气味夹杂着。扭曲碳化的树干,如同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影,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灰烬和碎屑,踩上去软绵绵的,不时会绊到埋藏在下面的残破兵器或骸骨。
每向前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尤其是后背那一道,火辣辣的疼痛几乎让他晕厥。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眼前的景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死死咬着牙,依靠顽强的意志力和杀手的极致忍耐力,强迫自己不断前进。
不能停。停下来,就可能意味着永远也起不来了。
身后的战场喧嚣似乎被树林隔绝,变得遥远而模糊,但这片死寂的树林本身,却潜藏着另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他敏锐的感知能隐约察觉到,在那些焦黑的树干后,在堆积的灰烬下,有东西在窥视。不是活物,而是某种更加阴冷且充满怨念气息,战场死气凝聚的低等邪祟,也可能是濒死妖兽残存的凶魂。
他现在状态极差,任何一点冲突,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找到一棵被烧空大半却奇迹般没有倒塌的巨大枯树,树干内部形成了一个勉强可容一人的狭窄空间。他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用一块焦黑的木块稍稍遮挡入口。
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他背靠着碳化的内壁,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内衫,与血污粘在一起,冰冷而黏腻。他颤抖着手解下背后的包袱,拿出从骑兵那里搜刮来的金疮药。
处理后背的伤口极其困难。他反手勉强将药粉撒上去,剧烈的刺痛让他闷哼一声。然后又重新撕下相对干净的布条,艰难地进行包扎,胸前的箭伤同样重新上药包扎。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瘫坐在黑暗中。取出水囊和干粮,小口地补充着体力,干硬的面饼和咸肉干难以下咽,但他如同机器般咀嚼吞咽着,只为获取生存必需的能量。
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丝,不敢久留,立刻继续上路。必须在天黑前找到一个更安全的过夜地点,这片死林绝非久留之地。
他在林中艰难穿行,尽量避开那些气息格外阴冷的地方。途中,他意外地发现了一小片未被大火完全波及的低洼地,那里竟然生长着几株不起眼叶片呈灰白色的草药。原主“凌绝”记忆中关于草药的知识极其有限,但零前世接受野外生存训练时,接触过大量植物知识。他仔细辨认,确认这是一种具有微弱止血镇痛效果的常见草药——灰烬草。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几株草药采集下来,捣碎后混合着一点清水,重新敷在伤口上。一股清凉的感觉暂时压下了火辣的疼痛,让他精神稍振。
这让他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资源,并不仅仅来源于杀戮和掠夺。知识和辨识力,同样至关重要。
越往树林深处走,光线越发昏暗,那股阴冷的气息也越发浓郁。他甚至隐约听到了某种充满怨毒的低沉呓语,在脑海中响起,试图扰乱他的心神。
是战场残留的怨念!
他紧守心神,努力排除这些干扰。但体内那原本稍稍平复的血煞之气,似乎受到这些怨念的吸引,又开始隐隐躁动起来,让他一阵心烦意乱。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他加快脚步,近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前跋涉。
终于,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他穿出了那片令人压抑的树林。眼前是一条浑浊不堪且漂浮着杂物的小河,河对岸的地势逐渐起伏,出现了一些丘陵和相对正常的,却显得荒凉的植被。
渡过这条河,应该能相对安全一些。
他观察了一下河水,不算太深,但流速颇急。他正准备找地方下水,耳朵忽然微微一动。
远处,顺着风,传来了模糊的人声和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
有人!
凌绝瞬间警惕起来,如同受惊的狸猫,猛地俯下身,借助河岸的芦苇丛隐藏身形,冰冷的目光锐利地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渐渐地,一队人影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是一支大约二三十人的队伍,衣着杂乱,大多面带菜色,推着几辆堆满破烂家当的独轮车,扶老携幼,步履蹒跚,是逃难的流民!
队伍外围,有七八个手持简陋的锈蚀刀剑、草叉,甚至木棍的男子,警惕地护卫着,他们的眼神惶恐而疲惫,不断回头张望,仿佛害怕有什么东西追上来。
这是一支从战火中逃离,挣扎求生的流民队伍。
凌绝的目光扫过这些人,心中迅速权衡。
混入流民队伍,无疑能更好地隐藏身份,人多也能一定程度上规避小股散兵游勇和妖兽的威胁。或许还能打听到一些关于当前局势和周边地域的信息。
但是,风险同样巨大。这些人来历不明,难保其中没有心怀叵测之徒。自己身怀《燃血功》和灵石,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自己伤势不轻,状态极差,万一发生冲突,自保都难。流民队伍行动缓慢,目标也大,更容易被炎国的清扫部队或者土匪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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