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四月,东唐大地本该是生机勃勃的时节,然而在袁州地界,一场罕见的酷旱正无情地炙烤着万物。天空如同烧红的铁板,没有一丝云彩,毒辣的日头悬在头顶,无情地蒸发着土地里最后的水分。牛家庄的麦田里,本该绿浪翻滚、灌浆饱满的麦穗,此刻却蔫头耷脑,叶片卷曲枯黄,呈现出令人心焦的灰败色泽。田垄间,龟裂的缝隙纵横交错,像一张张干渴嘶吼的嘴。
再过月余,便是收获的季节。可眼下,这维系着全村数百口人一年生计的麦子,眼看就要在烈日下化为焦草。
庄户们的心,如同这干裂的土地,充满了绝望的焦灼。唯一的指望,便是那条蜿蜒流过庄前田地的小溪——牛家庄的命脉。平日里,清澈的溪水滋养着两岸的庄稼。如今,它成了救命的稻草。
牛家庄上下,无论男女老幼,都投入了疏浚沟渠、引水灌溉的救急之中。沟渠里,浑浊的泥水艰难地流淌着,浸润着干渴的土地,带来一线微弱的生机。然而,这救命的溪水仅仅灌溉了村东头一小片田地,便诡异地断流了!
消息传来,如同晴天霹雳:上游的大槐树村,竟用沙袋筑起了一道堤坝,将溪水彻底截断,尽数引入他们自己的田地!
绝望瞬间化为冲天的怒火。
这大槐树村,因村口两棵需八九人方能合抱的千年古槐而得名。两村因水源纠纷,积怨已久。而大槐树村的村长兼里正王怀中,更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恶霸。此人獐头鼠目,心肠歹毒,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他几个兄弟也个个是横行乡里、欺男霸女的恶棍。村中百姓深受其苦,却是敢怒不敢言。
王怀中兄弟几人,仗着人多势众,曾几次与牛文铜发生冲突。牛文铜一身硬功夫,下手又极有分寸,每每让王怀中等人吃了暗亏却抓不住把柄。这口恶气,王怀中早已憋了许久,只等一个机会报复。
此番截流,便是王怀中蓄谋已久的毒计——不仅要让牛家庄颗粒无收,更要逼他们动手,好借机生事,彻底踩死牛家庄!
牛家庄派去交涉的几个老实庄户,刚到大槐树村地界,话还没说上两句,便被王怀中手下的一群泼皮无赖围住,棍棒齐下,打得头破血流,狼狈逃回。
消息传回牛家庄,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压抑的怒火与对绝收的恐惧瞬间爆发!
“跟他们拼了!”
“不能眼睁睁看着麦子全死啊!”
“王怀中这狗贼,欺人太甚!”
庄民们群情激愤,纷纷抄起家中趁手的家伙——猎户的弓箭、防身的朴刀、打谷的叉棍,甚至劈柴的斧头、锄地的铁镐。牛文铜面色铁青,眼神锐利如刀。他深知王怀中的歹毒用心,但此刻,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全村老少的口粮尽系于此。他猛地一挥手,声音沉凝如铁:“乡亲们!随我去大槐树村,讨水!讨公道!”
数百名怒火中烧的牛家庄庄民,在牛文铜的带领下,如同决堤的洪流,浩浩荡荡涌向大槐树村。
大槐树村那边也早有准备。王怀中站在村口那两棵巨大的古槐下,身边簇拥着他几个凶神恶煞的兄弟和一群手持棍棒、铁尺、鱼叉的村民。他们人数不比牛家庄少,脸上带着挑衅和蛮横。王怀中看着远处奔来的牛家庄人群,嘴角咧开一丝残忍而得意的狞笑。
两股人流在村口外的空地上轰然对撞,泾渭分明。刀枪棍棒林立,寒光闪闪。怒骂声、呵斥声、兵刃碰撞的铿锵声响成一片。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浓烈的汗味、尘土味和令人窒息的杀伐之气。牛文铜手持一杆铁枪,站在队伍最前,目光如电,死死锁定王怀中。王怀中则躲在人后,眼神阴鸷,不断煽动着手下。一场血腥的村际械斗,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兵甲碰撞的铿锵之音!
“住手!官差在此,谁敢械斗!”一声威严的断喝如同惊雷炸响。
对峙的双方都是一惊,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一队约两百余人的官兵捕快,正从官道上疾驰而来。为首一人,身着青色七品官袍,头戴乌纱,面容清癯,正是本县知县张大人!他身边是掌管缉捕治安的县尉,以及数名身着公服的都头、捕头。官兵队伍中,马军在前,步军弓箭手紧随其后,刀枪出鞘,寒光慑人。他们本是奉令前往鸡窝山剿匪,途经此地,恰好撞上了这即将爆发的乱局。
张知县勒住马缰,锐利的目光扫过剑拔弩张的双方,县尉和捕头们立刻指挥兵丁散开,隐隐形成包围之势。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官威震慑,纷纷放下了高举的兵器,场面暂时被控制住。
张知县翻身下马,县尉等人紧随其后。他走到两拨人中间,官袍在热风中微微摆动,沉声道:“光天化日,聚众持械,意欲何为?尔等不知此乃重罪吗?”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凛然官威,“说!因何事争执至此?”
王怀中眼珠一转,抢先一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瞬间挤出委屈万分的表情,指着牛文铜等人,声音带着哭腔:“青天大老爷明鉴啊!小人王怀中,乃大槐树村里正。我们村一向安分守己,是这牛家庄的刁民,无事生非,聚众持械闯入我村地界,意图行凶抢劫!望大人为小民做主,严惩这些目无王法的凶徒!”他颠倒黑白的本事炉火纯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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