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侍立的内侍。内侍即刻捧出一道已拟好封赏内容、仅缺受封者姓名的圣旨近前。
朱元璋提笔挥毫,在圣旨上写下“傅友德”三字,朗声宣诏:
“颍川侯傅友德先破北元王都,后擒恩克卓里克图,功勋卓着,晋封颍国公!”
内侍手捧圣旨行至傅友德面前,躬身贺道:“恭贺颍国公!”
傅友德难掩激动,双手微颤接过圣旨,单膝跪地高声谢恩:“臣,叩谢陛下隆恩!”
封赏傅友德后,朱元璋再度询问徐达,定远侯王弼、西平侯沐英、永昌侯蓝玉在此次北伐中的战功。
此刻徐达已然明了——朱元璋正依其奏对,裁定何人可晋国公之位。
此战有资格晋封国公者,唯原颍川侯傅友德、定远侯王弼、西平侯沐英、永昌侯蓝玉四人。然国公之位不可尽授,即便朱元璋亦难决断。
圣旨内容早备却空留姓名,便是明证。
当廷垂询,既为昭示百官,亦为安抚未获封者。
洞悉此节,徐达应答愈发审慎,不敢掺半分私念。此刻若稍存偏袒致某人晋封,必与其余侯爵结下死仇。
寻常侯爵他自不惧,然王弼、沐英、蓝玉皆距国公仅一步之遥。即便此番未晋,再积一功便可稳居国公之位。
至徐达这般地位,早无结党求进之心, 招致营私之谤。
但求不与人结怨,方为自保之道。
未来或将面对两位国公的怨怼,他岂愿招惹?
朱元璋询问徐达时,徐达始终保持着中立客观的态度作答。
从徐达的陈述中,群臣发现定远侯王弼、西平侯沐英和永昌侯蓝玉三人的战功确实难分高下。若只册封其中一人,恐怕另外两位难免心生不服。
......
朱元璋突然话锋一转:为何此次率先回京的是颍国公与永昌侯?定远侯与西平侯为何没有一同返京?
徐达恭敬回禀:启禀陛下,五十万北伐大军与二十万元军降卒人数庞大,需要得力将领统辖。除曹国公外,还需其他将领协助管理以防降卒生变。西平侯得知后主动请缨留下协助,随后定远侯也被曹国公留下共同统领。
朱元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殿下的蓝玉忽然心头一紧,隐约感到某种机遇正在流逝。
沉吟片刻后,朱元璋朗声宣布:西平侯沐英在此战 勋卓着,且谦逊有德,今册封为平国公!
此言一出,蓝玉顿时面色惨白,只得低头饮酒掩饰失态。满朝文武也颇感意外,没想到最终获封国公的竟是沐英。
原来正是沐英主动 留守的举动,让朱元璋认为他比王弼、蓝玉更识大体,故而授予国公之位。至于蓝玉与王弼,则获得了其他丰厚赏赐,但终究不及国公之位的尊荣。
此次北伐仅剩的北元残余势力被剿灭,册封两位国公已是极限。其余将领的封赏早已拟定,唯有国公之位需当朝议定。
封赏完北伐有功的文武大臣,朱元璋目光扫向殿外,沉声道:
来人,带北元降俘!
作为大明头号劲敌的北元皇帝被生擒,自然要让满朝文武都见识见识。
顺便给这位 之君封个安乐侯之类的爵位,好让残余的北元势力知道投降大明不仅能保命,还能享受荣华富贵。
侍卫们很快押着北元皇帝恩克卓里克图、乃儿不花、知院李宣等重要俘虏上殿。
恩克卓里克图刚进大殿就拼命朝朱元璋方向吐口水,可惜距离太远根本够不着。侍卫立即按住他的脑袋,可他还是不停地往地上吐唾沫。
挣扎间,露出他脖颈和手腕上密密麻麻的红疹。
朱元璋眉头紧锁,转头质问徐达等将领:你们 俘虏了?
徐达连忙解释:臣等岂敢 降俘!只是他们被俘后,任何人靠近都会遭其唾骂威胁。这一个月来根本无法让他们沐浴更衣,只能维持被俘时的模样。
其实徐达早想给这些俘虏整理仪容,毕竟衣衫褴褛地面圣有失体统。但恩克卓里克图以死相逼,若强行洗漱他们就自尽。
若是战前自尽也就罢了,可投降后再死,徐达等人难逃罪责。毕竟北元皇帝的生死,唯有朱元璋才能定夺。
朱元璋只得让恩克卓里克图等北元降将穿着破旧朝服上殿觐见。
徐达回禀后,朱元璋颔首表示认可。他向来信任这位大将的判断——既然徐达说北元降俘无异状,那便确无异常。
正当朱元璋欲命人带降俘沐浴更衣时,一名内侍匆忙入殿禀报:陛下,曹国公派亲兵送来十万火急军报!
朱元璋拧紧眉头。北伐既已大捷,李文忠此时发来急报所为何事?但他深知这位外甥行事稳重,必是出了重大变故,当即宣令:速传。
不多时,风尘仆仆的传令兵跪伏殿前,嘶声喊道:北元降俘突发天花疫情!曹国公疑押解队伍已染疫,恳请陛下立即停止接见!
满朝文武闻言色变。方才还在挣扎嘶吼的恩克卓里克图突然伏地狂笑:朱元璋!你完了!满朝文武都完了!北伐大军全完了!本王早让所有俘虏染上天花,你们都要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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