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轰然闭合的刹那,蓝婳君背抵冰冷的石壁,耳边仍回荡着萧御湛拼死厮杀的声音。
她知道他为何救她——因为她是镇北王之女,因为她的生死关乎边关存亡,因为他是奉命护她周全。
可她并不后悔。
不是因她心系萧御湛,而是天性如此——她宁可自己落入敌手,也不愿看旁人因她枉死。
乌兰珠的弯刀寒光森然,北狄士兵的包围步步紧逼。
当乌兰珠的弯刀抵住她咽喉时,蓝婳君的指尖在袖中发抖,她面色平静,内心却害怕极了。
怕那刀锋再进半寸就会割开血管,怕那些北狄士兵眼里赤裸的恶意,更怕自己下一瞬就会崩溃哭求——像所有十五岁的小姑娘该有的反应那样。
可她只是垂下睫毛,轻轻吸了口气。
她强忍着恐惧,在心里对自己说:
蓝婳君,你不能怕,你是蓝家的女儿。
可此刻她的心跳声大得几乎震碎耳膜,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疼痛却像是隔了一层雾。原来人在极度恐惧时,连痛觉都会变得迟钝。
她曾看过江湖话本,没有一种教过她,该怎么面对真正抵住咽喉的刀。
原来话本里都是骗人的。
侠女不会腿软,但她会。
乌兰珠的刀尖挑起她下巴,俯身逼近,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在她脸上:“现在知道怕了?”
她喉咙发紧,但声音很稳:“你要杀我,早杀了。”
乌兰珠闻言大笑,刀背拍了拍她脸颊:“小丫头,你很聪明!可你知道比死更可怕的是什么吗?”
她当然知道。
所以她悄悄把舌尖抵在齿间——若真到那一步,自己就咬舌自尽。
乌兰珠的刀尖突然下移,挑开她腰间束带,一字一顿的说道: “比死更可怕的,是让你活着,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你父亲的累赘。 素白外袍哗啦散开,露出染血的单薄中衣。
素白外袍被挑落的瞬间,蓝婳君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京城的刺骨寒风骤然灌入单薄的中衣,那些被荆棘划破的衣料缝隙间,隐约可见雪白肌肤上渗出的血痕。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北狄士兵骤然变得灼热的目光,那些肆无忌惮的视线像毒蛇般在她裸露的肌肤上游走。
这比刀剑加身更让她战栗
中原贵女不是最重名节么?乌兰珠的指尖恶意地划过她裸露的锁骨,又扯下她一片衣角:现在这副模样,就算回去也该浸猪笼了吧?
蓝婳君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突然想起十岁那年,府里一个丫鬟只因被醉酒的客人扯松了衣襟,第二天就被发现投了井。那时外祖母抱着她颤抖的身子说:婳儿,无论什么时候,生命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她听见有北狄士兵用粗鄙的方言说着下流话,喉咙里突然涌上一股腥甜。
耻辱感像毒藤般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窒息。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那些投井的女子——原来有些羞辱,真的比死亡更难承受。
蓝婳君的舌尖抵在齿间,颤抖着蓄力,却迟迟未能咬下。
她也是个怕疼的小姑娘。
她颤抖着去拢散开的衣襟,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根本抓不住布料。一滴泪终于不受控制地砸在地上,在尘土中洇出深色的痕迹。
这就受不住了?乌兰珠大笑,你们中原女子不是很有骨气吗?
蓝婳君咬了咬牙,道:“同为女子,你明明知道这对一个姑娘家意味着什么。”蓝婳君拢住破碎的衣襟,指节因屈辱而颤抖:“你可以杀我,甚至可以将我千刀万剐!但何必用这种方式作践我?”
乌兰珠闻言,却突然暴怒地掐住蓝婳君的脖子,将她狠狠按在石壁上,你以为这就叫羞辱?她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七年前在狼牙谷,你父亲也是这样挑开我的战甲!”她猛地扯开自己的皮甲,露出锁骨下狰狞的箭疤,你猜蓝盛飞为什么没杀我?她手指蓦地收紧,看着蓝婳君脸色涨红,他要留着我的命,让我亲眼看着兄长的人头被挂在旌旗上!
蓝婳君道: 我父亲绝非如此卑劣之人!
乌兰珠的手指突然掐住蓝婳君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颌骨。月光下,这位北狄女将的眼中翻涌着十年未愈的伤痛。
你父亲把你保护得真好。她声音嘶哑得像砂砾摩擦,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蓝婳君看见乌兰珠的瞳孔在剧烈收缩,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日子。
“那年我十八岁,他们当众扒了我的铠甲,让我只穿着单衣跪在雪地里。你父亲麾下的将士们...是怎么笑着往我身上泼冷酒的,你还想知道更多细节吗?”
乌兰珠说着,一滴滚烫的泪砸在蓝婳君手背上。
最可笑的是...乌兰珠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他们一边骂我不知廉耻,一边用最下流的眼神盯着我看。这就是你们大燕的仁义之师?
蓝婳君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却不是因为刺骨的寒风——乌兰珠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匕首,将她心中那座巍峨的父辈丰碑,一寸寸剐得粉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宁王囚婳:孽缘情深请大家收藏:(m.shuhaige.net)宁王囚婳:孽缘情深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