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刑部大牢外
程硕舟站在阴影处,听着牢门外赵家人的哭喊,冷汗顺着额角滑下,他抬起袖子,狠狠擦了擦。
大人,赵夫人又来了……狱卒低声道,说今日若再见不到赵御史,就要去敲皇宫门前的登闻鼓!要讨要个公道!
程硕舟喉结滚动,后背的官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赵御史的尸体就停在后堂,冰块镇着,可尸斑已隐隐浮现。再拖下去,腐臭的气味就再也压不住了。
告诉他们,他嗓音嘶哑,强压着颤抖,赵御史涉及朝廷密案,暂不能探视。
狱卒犹豫了一下,道:可他们若硬闯,卑职怕拦不住啊!赵家那几个儿子都是练家子,方才已经打伤两个差役了。
程硕舟猛地抬眼,眼底血丝狰狞:那就拦住!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他们知道——
话音戛然而止。
赵御史已经死了。
这个事实几乎让他崩溃。
狱卒离开后,程硕舟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官帽歪斜,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脊梁。
门外赵家人的哭嚎越来越近,夹杂着差役慌乱的阻拦声。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恍惚间又看见赵御史临死前瞪大的眼睛,和那汩汩涌出的黑血。
那天萧御锦从刑部离开后,他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他原以为与九皇子谋划得天衣无缝,谁知刑部竟暗藏着萧御锦的耳目。
更可怕的是,这眼线何时潜伏进来,他竟毫无察觉,仿佛一柄利刃早已抵在后心,却直到此刻才感到寒意。
若在朝堂上咬定赵御史畏罪自尽,便是公然背叛九皇子。以萧御湛的手段,他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明日就会出现在御史台的弹劾奏章上。
可若按九皇子的意思,将脏水泼向萧御锦……
程硕舟眼前浮现出宁王把玩那枚字私铸钱的模样——那个疯子怕是早就在刑部大牢给他备好了刑架!
大人……师爷慌慌张张跑来,赵家二公子带着家丁砸了刑部偏门,说要见尸首!
程硕舟浑身一颤,官袍下的双腿几乎支撑不住。
一边是九皇子的刀,一边是宁王的网。
但宁王的手段较之九皇子更显凌厉狠绝,令人不寒而栗。
程硕舟猛地站起身,官袍袖口扫翻了案上的茶盏。
去...他嗓音嘶哑得不成调,又猛地清了清嗓子,把赵大人的...尸身挪到密道去。用冰继续镇着,再熏上安息香。
狱卒领命而去,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石廊里。程硕舟则往刑部大牢后门而去,后门的铜锁生了锈,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推开一条缝。夜风裹着雨丝灌进来,打湿了他半边官袍。
——
宁王府
程硕舟跪在宁王府的石阶上,官袍下摆沾满了未化的雪粒。寒风卷着细碎的冰晶,在他冻得青紫的手背上划出细小的血痕。
宁王府书房外,厚重的雕花木门紧闭如铁,任凭晨光流转,始终未见开启的迹象。
程硕舟突然跪伏在地,声嘶力竭的哀求道:王爷!下官这条命就是王爷的了!要杀要剐全凭王爷一句话,只求王爷救下官这一回!
书房内,炭火将萧御锦的侧脸镀上一层暖色,却化不开他眼底的寒意。
御锦的狼毫笔尖悬在宣纸上方,手腕稳得可怕。
他描摹着画中人的每一处细节。
画纸上,蓝婳君素衣立于雪中,腰间靛蓝束带如刀锋划破苍茫。
炭火炸开一粒火星。
萧御锦突然搁笔,起身时玄色大氅扫过案几,带起一阵松墨香。他缓步至门前,雕花门扉一声洞开——
寒风卷着雪粒呼啸而入,程硕舟蜷缩在阶下的身影猛地一颤。
萧御锦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如一把出鞘的剑,直指程硕舟咽喉。
程大人。他轻笑,呼出的白雾模糊了唇角弧度,你抖什么?
萧御锦忽然俯身,玄色貂裘擦过程硕舟结冰的官帽。
指尖把玩着那枚铜钱。
“程大人,你可知这案子臭在何处?”他忽然轻笑,铜钱地弹在程硕舟额头上,不是赵明德的尸首发臭,是你压着案子不报时,那股子墙头草的腐臭味。
程硕舟浑身发抖,官袍下的积雪化成了冰水。
萧御锦继续道:本王记得那日承诺过,会给程大人一条活路。只要你第二日将赵御史畏罪自尽的折子递上去,此事就算过去了。
“你知情不报,如今赵家闹上刑部,走投无路才来求本王。可这主意是萧御湛出的,人是你杀的,与本王何干?
萧御锦一把揪起程硕舟的衣领,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本王容你活到今日——
是看在你尚有半分骨气,没跟郭相那老贼卖国求荣!
他猛地将人掼在雪地上,冷冷道:
可你呢?
把这份怜悯当筹码,跟九弟讨价还价?
程硕舟听闻此言,悔恨如潮水般漫上心头,却已是追悔莫及。
原来,萧御锦让他递得那封“赵御史”畏罪自尽的折子,真的是他唯一的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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