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厚重的墨色锦缎,缓缓覆盖了整个侯府。清芷院的灯烛被调得极暗,仅在药庐和正屋各留了一盏,昏黄的光晕在地面投下模糊的影子,平添了几分肃穆与警惕。
凌薇坐在药庐的桌边,指尖摩挲着装有玉肌修复膏的琉璃碗,碗身微凉,却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春桃按照她的吩咐,将药庐的门窗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又用粗木杠将门从里面顶住,甚至在窗台上撒了一层细细的草木灰——若是有人深夜潜入,必然会留下痕迹。
“姑娘,都安排好了。”春桃擦了擦额角的汗,声音压得极低,“院角的角门也重新锁上了,还在门外放了些碎石子,只要有人走动,就能听到声音。”
凌薇点头,目光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辛苦你了。今夜怕是睡不安稳,你守在药庐外的耳房,若是听到任何动静,立刻告诉我,切记不要擅自出去。”
“奴婢明白。”春桃应道,眼神里虽有惧意,却依旧透着几分坚定。她知道,今夜是关键,嫡姐凌嫣然既然已经盯上了药膏,定然会趁夜动手,她们稍有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
凌薇抬手揉了揉眉心,心中却不止牵挂着药庐的安危。白日里从荣安院回来时,她便听说凌轩的气色不大好,虽比之前略有好转,却依旧虚弱。凌轩是她在侯府唯一的同盟,若是他出了意外,她在府中便更难立足了。
“希望他能安稳些。”凌薇在心中默念,正想让春桃去轩院打探一下消息,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小厮慌张的呼喊:“凌姑娘!凌姑娘!不好了!我们公子……公子他又咳血了!”
凌薇心头一紧,猛地站起身:“什么?!”
她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一条门缝,就见凌轩的贴身小厮小禄子正焦急地站在院外,脸上满是泪痕,衣衫上还沾着点点暗红的血迹。
“姑娘,求您快去看看我们公子吧!”小禄子见了凌薇,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子从傍晚起就一直咳嗽,方才突然咳出了血,脸色白得像纸一样,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奴婢去请府里的大夫,可刘管事说大夫已经歇下了,不肯通融,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求您了!”
凌薇心中一沉。凌轩的咳血绝非偶然,白日里她为他诊治时,就察觉他体内的寒气极重,且隐隐有郁结之气,如今突然咳血,恐怕是体内的毒素开始发作了。
“快起来,带我过去!”凌薇不再犹豫,转身对春桃吩咐,“你守好药庐,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去去就回。”
“姑娘,可是夜里不安全……”春桃满脸担忧,生怕凌薇离开后,药庐会遭遇不测。
“放心,凌嫣然的人今夜目标是药膏,未必会想到我会外出。”凌薇语速极快,“况且,凌轩不能出事,他若有闪失,我们在府中便再无依靠。”
说罢,她拿起桌上的药箱,快步跟着小禄子走出了清芷院。
夜色深沉,侯府的石板路被月光映得泛着冷光,两旁的树木如同鬼魅般矗立,风吹过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格外渗人。小禄子走得极快,几乎是一路小跑,凌薇紧随其后,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轩院的灯火比清芷院亮堂许多,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一声声急促而痛苦,让人听着心头发紧。凌薇加快脚步,推门而入,就见凌轩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胸口剧烈起伏着,身旁的锦帕上沾着一大片暗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公子!凌姑娘来了!”小禄子快步走到床边,声音带着哭腔。
凌轩艰难地睁开眼,看到凌薇,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被剧烈的咳嗽淹没。他一手紧紧抓着床单,指节泛白,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咳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别说话,平躺好。”凌薇快步上前,将药箱放在床边,伸手搭上凌轩的手腕。指尖刚一触碰到他的皮肤,就感觉到一片冰凉,脉搏微弱而急促,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她凝神静气,一边感受着脉象的变化,一边在心中呼唤系统:“系统,扫描凌轩体内状况。”
【叮——系统扫描中……扫描结果:宿主凌轩,男,十五岁。主要症状:肺腑寒毒郁结,气血亏虚,脾胃失调。体内检测到微量慢性毒素,来源不明,已侵入肺经,导致肺络受损,引发咳血。当前生命体征:较弱,需及时救治。】
系统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凌薇心中了然。果然是毒素作祟,而且这毒素已经侵入肺经,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会伤及根本,即便日后解毒,也会落下终身病根。
“春桃不在,你去打一盆温水来,再取干净的锦帕和一套银针。”凌薇对小禄子吩咐道,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小禄子此刻早已没了主意,闻言立刻应声,转身匆匆离去。
凌轩稍稍平复了咳嗽,看着凌薇专注的侧脸,声音微弱:“妹妹……我是不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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