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赵桓,年少时便曾随海船远航,见识过外边的世界,也经历过惊涛骇浪。即位后,他深感于旧有的以血脉和军功为主的爵位制度,已难以激励臣民,向浩瀚海洋寻求机遇。他力排众议,明确提出“无功不爵,唯效是举”,鼓励造船、远航、探索新航线、发现新陆地、引进新作物。凡于此有大功者,不论出身,皆可获封“海爵”,享田宅、食禄,甚至参与朝会。
此令一出,如巨石投湖,激荡起层层浪潮。寒门庶民、沿海商贾、勇于冒险的武士纷纷响应,打造海船,组建船队,扬帆向东。数年间,东赵的航线不断延伸,来自扶桑以外的新稻种、来自海洋深处的珍奇宝货,也开始充盈东赵的府库与市井。
然而,新法触动了许多人的利益。旧贵族们世代承袭的爵位和特权,在新兴的“海爵”面前显得黯然失色。他们固守“祖宗之法”,认为鼓励百姓逐利海洋,是舍本逐末,动摇国本。朝堂之上,以司徒郑廉、司马孙岩为首的保守势力,多次以“与民争利”、“险衅滋生”为由谏阻,皆被赵桓驳回。不满的阴云,在旧贵族的圈子里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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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暗流的核心,逐渐汇聚到了一个人身上——文王的同母弟,平乐侯赵钰。赵钰曾因纵容家奴强占海滨珠场,被赵桓依新法严厉处罚,并当庭申饬。赵钰深感屈辱,对王兄的“刻薄寡恩”怨恨日深。
郑廉、孙岩等人看准了这一点。他们秘密串联,频繁出入赵珏府邸。
“平乐侯,”郑廉在一次密会中痛心疾首,“文王受那些海上暴发户蛊惑,背弃祖宗成法。长此以往,我东赵将礼崩乐坏,国将不国啊!那些海爵,粗鄙无文,凭借几条破船、几样奇技淫巧,就能与我等世家平起平坐,成何体统!”
孙岩在一旁阴恻恻地补充:“文王一心向外,殊不知祸起萧墙之内。他严苛法治,不念亲情,对平乐侯您尚且如此,何况他人?若由他继续下去,我等皆无立足之地矣!”
赵钰握着酒樽,指节发白,恨声道:“王兄他……早已不念兄弟之情……他只信那些为他找来海外奇珍的佞幸!”
“既然如此,”郑廉压低声音,“为东赵社稷计,唯有行伊尹之事,废黜文王,拥立贤明。平乐侯您乃武王亲子,血统尊贵,若能继位,当尽废这些扰民的新政,恢复旧制,使上下有序,贵族安心,此乃社稷之福!”
权力的诱惑与往日的怨恨交织,赵钰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野心燃尽。他重重放下酒樽:“好!为了东赵,赵钰愿担此重任!”
一场围绕着王位更迭的阴谋,在暗夜中悄然织就。他们计划在不久后的祭海大典上,利用赵桓出宫的机会,控制王宫卫队的一部分,同时发动家族私兵,里应外合,拥立平乐侯,逼迫赵桓退位,然后立即杀掉,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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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们低估了“海爵”们的力量,以及这片被赵桓激励起来的大海所赋予的警觉。
在这些新晋海爵中,有一位名叫陈沧海的年轻人。他本是沿海渔家子,凭借过人的胆识和航海技术,发现了通往逸州大陆相对安全的航线,并绘制了精确的海图,并找到浩瀚无垠的大洋之中的新夏群岛(今夏威夷),因此被破格封爵。他对文王赵桓的知遇之恩感激涕零,是新政最坚定的拥护者。
一日,陈沧海麾下的一名水手在博多港(今日本福冈)酒肆中,无意间听到几个浪人醉后狂言,提及“新邺都的大人物”、“更换主公”、“海上的杂碎们的好日子到头了”、“同去同去,共谋富贵……”等语。水手心知有异,立刻上报。陈沧海警觉性极高,他利用海爵之间形成的松散网络,动用关系在港口、市井悄悄探查,逐渐拼凑出一些零碎信息:京都的旧贵族与失势的平乐侯之间往来密切,大量不明身份的武士正在秘密集结,目的地似乎指向王城所在。
虽无确凿证据,但陈沧海凭借航海者对于风向变化的敏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当机立断,挑选了麾下最快的一艘帆船,亲自驾驭,升起满帆,借着强劲的季风,日夜兼程赶往东赵王城——新邺城。
船至港口,他不等通报,凭借海爵令牌直闯宫门,要求紧急觐见文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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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文王赵桓仍在灯下批阅关于南洋探索的最新奏报。听闻陈沧海不经传召星夜疾驰而来,心知必有要事,立刻在偏殿接见。
陈沧海风尘仆仆,衣衫尽被海浪打湿,他跪倒在地,将自己探查到的蛛丝马迹和盘托出:“……陛下,虽无实据,但种种迹象吻合,浪人言语、武士异动、旧贵密会,皆指向平乐侯与郑、孙等人。臣恐彼等欲趁祭海大典,对陛下不利!”
赵桓听完,面色沉静,眼中却闪过一丝痛心与寒意。他起身走到殿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良久不语。他并非对弟弟的怨恨和旧臣的不满毫无察觉,只是未曾想到他们会走到兵变谋反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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