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强连忙起身:“王爷抬爱,草民惶恐。”
“坐着说话。”赵德海虚按了按手,笑意更深,“王爷的意思是,开春后内务府要采买一批取暖器物。如今宫里的铜炉子用了十几年,也该换换了。只是这宫禁之内,用火安全最是要紧……”
话说到这份上,陈文强岂能不明白?这是天大的机遇,也是烫手的山芋。宫里的订单,做成了便是皇商身份,一步登天;可万一出了半点差池,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王爷信任,草民本不该推辞。”陈文强斟酌着词句,“只是这煤炉虽经改良,终究是明火之物。宫中殿宇高大,取暖效果恐不及小户人家。且各宫主子习惯不同,需求各异……”
“这些王爷自然想到了。”赵德海从袖中取出一卷纸,“这是王爷亲拟的几条要求,你先看看。至于安全之虞——”他顿了顿,“王爷说了,若能解决,这订单便是你的。若不能,也不勉强。”
陈文强展开纸卷,越看心越沉。要求列了七八条:要暖而不燥,要火不外露,要可调节火力大小,要造型雅致合宫中制式,要能燃炭也能燃煤……几乎是把现代暖气的功能都提出来了,却要用十七世纪的工艺实现。
最难的是最后一条:需有机关,可于一炷香内彻底熄灭火种,以防走水。
“王爷给三个月时间。”赵德海放下茶盏,瓷器与木几轻碰的声响在寂静的厅堂里格外清晰,“正月十五过后,王爷要见实物。”
送走赵德海,陈文强捏着那卷纸在厅中站了许久。窗外道士的念咒声已经停了,家丁们正在收拾法场。西角院的那口井即将被生铁桩“镇”住,地下的秘密暂时安全了。
可眼前的这张纸,却像另一口深井,要将他连同整个陈家都吸进去。
当夜,陈家召开了一次只有核心成员参加的密会。
烛光摇曳中,陈文强将王府的要求一一说明。长兄陈文忠眉头紧锁,三弟陈文毅则盯着图纸出神。几个负责工坊的师傅被紧急唤来,围在一起低声讨论。
“三个月……时间太紧了。”老铁匠张师傅率先摇头,“光是这‘火不外露’一条,就得重做炉体模具。还有调节火力的机关——咱们现在用的插板式太糙,宫里主子哪会亲手去拨弄?”
负责陶窑的李师傅指着“造型雅致”那条:“宫里的器物讲究规制,什么品级用什么纹样、什么颜色,都有定例。咱们这些民间匠人,哪懂这些?做错了就是僭越之罪。”
一片愁云惨雾中,陈文强忽然问:“若不管规制,单从技术上,这些要求能做到几成?”
众人沉默片刻,张师傅迟疑道:“六七成或许可以。但最后这条——一炷香彻底灭火,难。煤火一旦烧起来,泼水都未必能立刻灭透,何况要在密闭的炉子里……”
“若不用水呢?”一直沉默的陈文毅忽然开口。这位三弟平日醉心木工技巧,话不多,却常有惊人之语。
他走到桌边,拿起一支炭笔在纸上画起来:“哥,你以前说过,火要烧起来得有三样:燃料、空气、温度。咱们若能在炉子里做个夹层,紧急时放下铁板隔开煤和空气,再往夹层里灌……灌沙土?沙土能吸热,还能压灭余烬。”
“机关怎么触发?”陈文强眼睛亮起来。
“可以用重物坠拉。”陈文毅越说越快,“在炉顶设个储沙箱,平时用卡扣固定。万一走水,扯动拉绳,卡扣松开,沙土落下盖住火源,同时铁板隔断进风口……”
屋里的气氛活络起来。匠人们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补充:储沙箱可以做小些,多设几个分散在炉周;拉绳可以连到殿外,由值守太监控制;甚至有人提出可以用铜管导温,在炉外设个“温度计”似的显示装置,免得宫里人不知火大火小……
陈文强听着,心中渐有雏形。这已不是简单的煤炉,而是一套原始的中央供暖系统雏形。若能做成,何止皇宫,那些深宅大院、酒楼商铺,都是潜在的市场。
“但规制问题还是绕不开。”陈文忠泼了盆冷水,“咱们不认识内务府的人,贸然去问又恐引人疑心。”
这时,一直旁听的妻子柳氏轻声开口:“或许……可以从十三福晋那里旁敲侧击?”
众人看向她。柳氏脸微红,仍从容道:“上月我去送紫檀妆匣时,福晋身边的嬷嬷提起,说德妃娘娘喜欢青莲色,但因身份所限,器物上不能用全莲纹,只能用水波纹暗喻。既如此,其他忌讳应当也能打听到些。”
陈文强与长兄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那便分头行事。”他站起身,“文毅带匠人攻关技术,最迟腊月二十九我要看到第一个原型。大嫂和柳氏设法打听宫中规制。至于我——”他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我得再去见一个人。”
“谁?”
“年小刀。”
陈文忠脸色一变:“那个市井泼皮?此事与他何干?”
“煤窑那边最近不太平。”陈文强声音低沉,“三天前,有两个生面孔在窑口转悠,打听咱们的产量和销路。昨天,运煤的车队在山道被几块‘意外’滚落的石头拦了路。虽然没伤人,但这是个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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